湖北日报 钟台光

上世纪初，以孙中山先生为首的资产阶级革命党人为了推翻清朝帝制，先后在广东、浙江、安徽等地发动数次武装起义。然而，真正意义上敲响清王朝丧钟的第一枪，当属武昌起义。“紧走慢走一天走不出汉口。”是说武汉之大。素有“九省通衢”的武汉是当时国内仅次于上海的第二大城市。那时的武汉既是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重要据点和清朝反动统治的一个重心，也是资产阶级革命力量发展迅速的地区和各省革命党人联系的枢纽。

作为湖北人，我常常为武昌首义第一枪引以为荣，更对湖北先辈革命党人敢为天下先，不等不靠、当机立断，勇敢起义的决心和气概所折服。1911年的广州起义和四川保路风潮，大大鼓舞了全国人民的信心，湖北的革命党人决定利用这一大好时机，在武汉发动起义。是时，孙中山先生远在海外筹款，以接济国内的革命活动。黄兴在香港接到湖北的有关情况报告后，曾明示湖北革命党人：要等待孙中山先生筹措的20万元巨款和购买的枪支弹药到后，再行起义之事。然而湖北革命党人认为，起义时机已成熟，“势如骑虎”不能等待。他们看到清政府从湖北抽调大批新军前往四川镇压保路运动，新军中革命骨干将随军离去，湖北革命力量有被削弱的危险。因此，他们坚决表示：即使“无外款救济”，也“势在必行”（《湖北革命知之录》第246页）。10月9日，武昌首义领导人之一的孙武在汉口宝善里机关总部试制炸弹不慎爆炸，起义机关遭破坏，湖广总督由此下令全城戒严，按照查获的名册搜捕革命党人。武昌形势顿时紧张起来，起义领导人纷纷躲避，起义活动已成“群龙无首”状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挺而起义。革命党人和新军中的下层革命士兵，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自动联系，主动出击。10月10日晚新军工程营共进会总代表熊秉坤打响了武昌起义的第一枪，一夜之间占领了武昌城，取得首义胜利。11日晚、12日晨，驻汉阳、汉口的新军先后起义，武汉三镇均为革命党人所控制。武昌起义，全国响应。革命已成燎原之势，清王朝在革命洪流中土崩瓦解。

历史的车轮碾过一个世纪，作为湖北人的我，时常萌发追寻湖北先辈首义精神和首义气概的思绪。我想我是有道理的。“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句流传百年的口头禅，我认为说的是湖北人的凶狠和难缠。正宗的汉骂“格苕货，婊子养的，格板妈，”有人竟称之为亲昵口语，我总听得不入耳，觉得不文明，一直不敢苟同。一天在公园里目睹一个50多岁和一个70多岁的爹爹，为晨练侵占各自的地盘而争论不休。先是不甘示弱的70多岁的爹爹推了对方一下，谁知50多岁的爹爹却不依不饶的要揍70多岁的爹爹。爱管闲事的我只是为70多岁的爹爹说了几句公道话，竟招来50多岁爹爹一伙晨练人的围攻。我的道理其实很简单，70多岁的爹爹当然打不赢50多岁的爹爹，但70多岁的爹爹家中还有儿子、儿媳，可能还有孙子、孙媳，如果发展下去，免不了又要“战斗升级”，何苦来哉？何况根本不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湖北人的“抖狠”是全国闻名的。文革期间“造反派”的凶狠，那是“四人帮”一伙挑唆的结果，已有历史定论，撇开不说。那么，家庭之中，邻里之间，公共场所，不为么事的“抖狠”却不知到底是为了么事。《水浒传》里有个好抖狠的小人物叫“泼皮牛二”，“青面兽”杨志在生辰纲失窃后走投无路、穷困潦倒之际，在集市上欲卖祖传宝刀。杨志称他这把宝刀削铁如泥，并吹发立断。泼皮牛二见状后，偏问能不能杀人，并死缠着杨志杀个人试试，杨志一怒之下将牛二杀了。杀人肯定不对，是犯罪，但细想牛二这人未免也太可恶。牛二人物是作者虚构，但“牛二类”的人物在城市里并不罕见。这类人为人处事的原则是：遇事爱往歪里想，遇利敢拼命争，见机则取巧、能欺便行蛮、论理又耍赖。笔者因工作曾到过许多城市，在各个城市也曾耳闻目睹类似的牛二式人物。但相形比较湖北的牛二似乎要比全国各地的要多，还要“牛”。写到这里，也许有人要疑问：“你究竟还是不是湖北人？哪有武汉人自己说自己‘拐’的？柏杨曾因写过一篇《丑陋的中国人》而备受国人谴责。你现在却在丑化自己的同乡，其意在说我们是丑陋的湖北或武汉人口罗！”疑问之二，你不是说要追寻首义敢于天下先的精神和气概么？怎么现在却是数落我们武汉人的不是甚至劣根性呢？

回答肯定是否。惟楚有才，自古荆楚多才，且文武全才比比皆是。楚大夫屈原才高八斗，文才盖世。将军县———红安将军辈出，威震四方。近百年来湖北在全国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贡献不可谓不多。可是扪心自问，近年来我们的经济建设、经济总量、经济发展，我们的城市文明是否与全国其他先进省市的差距在拉大？知耻而后勇，知不足而足，抖狠要抖到点子上，抖狠要抖到大事上。发扬和传承首义第一枪的果敢和气概，剥现我们的文化劣根，去劣扬精，正是为了更好地建设湖北、发展湖北、繁荣湖北。如果我们湖北、武汉人的“抖狠”都能“抖”到这一大局上、“抖”到这一层面上，岂不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