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网 新闻前哨

杨晓刚 张爱虎

    “讲故事”正在成为一种趋势

     “9月24日晚，鸡西市一位叫白欣阳的女孩到底没能克制住舞蹈的冲动，加入到中心大街边一个跳街舞的方阵。这个大约30人的欢乐团队践踏起的黑色粉尘，很快就让白欣阳脚上那双精致的白色羊皮靴变得面目全非，与此同时，高分贝的音乐湮没了这个街舞方阵跺击地面时应该产生的咚咚回响。白欣阳的母亲说，那其实是在一面大鼓上跳舞。”
     初读这段文字，一定会认为这是哪一篇小说的内容，但这却是一篇经济新闻报道———《经济观察报》“关注失衡”特别报道之一《东北矿区沉陷》的开篇。
     与传统的经济新闻以数据等作为文章导语不同，这篇文章让故事成为新闻的开端，采用个性化和情节化的故事手法来讲述新闻内容，对当地女孩跳舞的文学化的描述只是一个引子，而对女孩母亲的引语“在一面大鼓上跳舞”，形象而直接地把读者的注意力引向文章的主题———东北矿区沉陷这一经济发展进程中的失衡问题。而且这种写作风格始终贯穿于整篇文章的几个章节：（小标题）是房子在沉，不是路高；曾经的欠帐；最后的疯狂。
     作者把这样一些具体而形象的人与事有节奏地穿插在文中，通过精练的场景描述和比喻等手段，饶有兴趣地交代新闻事实，使读者对报道主题———伴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出现的失衡这一无形问题的关注很快地转移到具体的个人关注上去，化无形为有形，化抽象为具体，读者对于经济失衡问题就有了具体而深刻的理解。
     这种用“故事”来讲述经济新闻的现象，并不是少数记者改变个人写作风格的尝试，它正在成为媒体经济新闻的一种报道趋势。
     《财经时报》说“我们希望新闻事件化，事件数据化，数据形象化”，而《21世纪经济报道》宣称“在报道内容上侧重于经济新闻的故事化和深度分析”。在传统的强势经济媒体上，这种充满了故事与情节色彩的报道也在不断涌现。如2001年《经济日报》推出的系列报道《青藏铁路三人行》，其中《初识格尔木》、《青藏线上勘测人》、《骆驼汽车火车》等篇，情节化的色彩就很浓厚。不少经济媒体上对经济风云人物的专访，更像是充满了失败、挫折与成功喜悦的人生故事。

    故事化趋势的解读

    美联社特写新闻部主任布鲁斯·德希尔瓦认为：“以说故事的方式向人们提供的信息更容易被理解和记忆。因为这种方式让人放松，让人觉得有趣。以这种方式整合过的新闻素材将更加有效地吸引读者。因为读者看到的不再是干巴巴的事实罗列，而是真实的生活。” “没有以下四点：主角、难题、过程和结局，要想成功地叙述一个事件是不可能的”。
    1、故事的角度选择：个人化的生活体验
    大量的经济信息是由抽象的数据组成的，很难用直接的形象来表达。这就给记者编辑一种便于读者理解的压力。在传统的经济新闻中通常充斥着抽象的数据和枯燥的分析，“见事不见人”，不能给读者以具体事实的立体描写性感受或者带来视觉冲击。
    “新闻魅力在于其个人化。只有个人化的新闻，才能够在报道的一开始就紧紧抓住受众注意力，激起受众的极大兴趣。所谓新闻的个人化，就是以人们的个人故事、体验为切入点和线索来报道一个重大的新闻事件，或解释新出台的法规政策等”。在财经媒体上，读者经常读到的文章采取一种“人物语言情景模式” “新闻背景” “当事人及评述人引语”、“事实及趋势描述”的形式。他们在报道重大新闻时，总是从某个个人的视角出发，以小见大、贴近读者，从而顺其自然地引出对重大新闻的报道。譬如在中国入世问题的报道上，不少财经媒体没有单纯地从入世对中国经济的影响等大方面入手，而是选择与读者贴近的生活小事，如入世后人们购买数码产品会更加便宜等，这样就直接拉近了入世与普通读者的距离，调动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2、故事的看点选择：精英个案与受众心理的契合
    与娱乐圈的明星一样，知名企业家也是经济生活的明星。但是与狗仔队追逐娱乐明星的生活隐私不同，财经媒体对企业家的报道更关注他们的个人奋斗，如何参与激烈的市场竞争，面对困境如何抉择。特别是《福布斯》中国大陆富豪排行榜的出台，更是让财经媒体的企业家故事有了更多的选择。故事中的主人公都是现在活跃在商界的精英们，他们是怎样掘得第一桶金？如何从一个靠种田吃饭的农民成为一名腰缠万贯的企业精英？在竞争中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起伏低落？为什么富豪排行榜上的枭雄会突然地倒下？
    如何竞争与抉择永远会是最吸引人的，因为它会有戏剧冲突，会有成功的选择，也会有失误；其中会牵扯到情感，也会牵扯到方法、对策。任何一个经济事件，记者们都可以像讲故事一样给读者娓娓道来，一般情况下，像是惊险故事，甚至是悬疑故事，连续报道，每集都有悬念。翻开报纸，就像翻开一本故事集一样，每一个经济故事都能引人入胜。
    许多财经媒体做企业老总访谈，并不仅仅关心他挣了多少钱或他有多少钱，所关心的更主要的是其生存感受，包括对生存本身的认识，对竞争的认识，对市场的残酷的感受，如何面对失败与成功。抓住这些敏感点，报道面与读者面就会变得非常之广。
     3、故事的结构选择：亮点频出的叙事结构
    在这一趋势中，讲求情节曲折故事化写作手法，并不与传统的倒金字塔结构手法相抵触。在信息洪水面前，人们更加追求信息获得的便利直接，这种追求与阅读的轻松感觉是不可分割的，对二者的平衡，成为财经媒体记者编辑的追求。
     “XO，每品尝一口，都有一种快感和一种新的兴奋，不断有新的高潮出现。故事被切成小块讲述出来，变成无数个倒金字塔飘浮在读者眼前。” 当前财经媒体都很重视对经济信息的深度报道和揭示，文章体裁一般都比较长，为了避免受众产生阅读的疲劳感和不耐烦，记者除了以情节曲折动人外，还将故事化手法与倒金字塔结构相结合，利用小标题将文章分割成若干章节，并力求在每个章节的小标题和开端中释放出一个亮点，不断地调动受众的阅读兴趣，吸引他们一步步地读下去。
     这种讲故事的报道方式早已为国外媒体所广泛使用。“讲一个故事”已经成为国外各大媒体新闻操作中的传统，用讲故事的方式报道难以通俗简捷讲述的财经事件或趋势，是国外财经媒体擅长的工具。
    《华尔街日报》头版的第一栏和第六栏不是具有很强时效性的商业事件，也不是重大热点政治经济新闻，而可能是一些时效性不强、背景材料较丰富的独家报道，却注重事件的过程与影响。1943年1月，身为董事长的巴尼·基尔戈尔提出计划，把头版的第一和第六栏改为专门报道特别选定的新闻故事，注重其背后的诱因及其对商业的影响。它必须包含两个要点，一是引人注意的副标题，抓住浏览的读者；二是故事摘要，告诉读者这篇新闻故事为什么重要。此前，这两栏与其他四栏一样，报道一些财经、金融、市场信息等新闻。这使华尔街日报的记者会有时间去写一篇有深度有影响力的报道，华尔街日报的头版就可以预先设计安排，有了时间上的便利，《华尔街日报》的社论就增加了深度。他还坚持《华尔街日报》的头版必须具备娱乐性。
    随着中国经济改革的深入发展，经济生活成为社会生活的主流，经济与普通百姓的生活日益密切，面对日益扩大的经济新闻读者群，尽量通俗化、尽量贴近大众成为经济新闻的必然选择。读者不仅仅要求经济媒体提供信息，还要求提供信息阅读的便利性。在某种意义上，经济媒体不自觉地承担了扮演经济知识普及者的角色任务。而随着财经媒体市场的升温，越来越多的媒体涉及这一市场，竞争日趋白热化，企求传播的全方位覆盖以争抢最多的受众，除了在新闻内容上力求独创和深入之外，对经济新闻的外在形式也有了不断创新的压力。适应读者“轻松阅读”要求的结果，使得经济新闻的故事化成为当前经济新闻报道的一种趋势。
    “讲故事”的新闻写作手法，有助于将枯燥抽象的经济新闻事件具象化，便于受众理解。但是财经新闻首先要实用，要能够满足受众的信息需求。有些记者在应用这种手法的过程中忽略了这一点，过分讲求文章结构的波澜起伏，而对信息的深度和广度涉入不多。如何避免这种弊端，实现新闻的轻松阅读与实用全面的平衡，是新闻工作者应该注意的问题。
     （作者杨晓刚为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
     （编辑：肖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