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记者首先来到武当山。看到海报上的照片，武当山道教协会会长李光富十分吃惊。

李光富回忆说，当年，这位领导人视察武当山时，在场的武当山道人只有原武当山道教协会会长王光德、李光富道长、钟云龙道长。有关部门至今保存着原始照片。

李会长称：这个大胡子道人的位置应该是钟云龙道长。显然，照片被人“偷梁换柱”了。

陈天宝在沙洋县自称是“武当山道人”，李会长肯定地对记者说，武当山道人全部备案在册，没有此人。

10月7日，记者通过电话，采访了刚从台湾讲学归来的钟云龙道长，他对这种瞒天过海的做法表示愤怒。

10月8日，省道教协会常务副会长吴诚真、省民委宗教处副处长李爱，均确认此照片系伪造。

9月29日，记者又从武当山赶至沙洋县。当地不少学生及家长都称，陈天宝大量散发印有此照片的招生海报，还将该照片放大悬挂在学校自己的办公室里，经常在学生和家长面前吹嘘此事。

据称，这张照片，成了他到各部门“办事”的“敲门砖”，最终，他在沙洋县办起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天宝文化武术学校”。

学生伙食极差，方便面几乎成主食

9月29日、30日，记者采访了天宝文化武术学校的部分学生。他们反映，最令人愤慨的是，学生伙食极差。

17岁的姑娘龚吉欢是高阳镇枣林村人，曾在天宝文武学校学过两年。谈起学生的伙食，她直摇头：“不想再提，和猪食差不多，死不好吃。”

她说：“一桌10个学生，只有5碗菜，后来变成4碟菜，全是青菜、萝卜。师傅小气得流油，舍不得放油。去年，每天有一碗菜里还有几颗肉丁，今年连肉丁都没有了。去年，学生们还吃了3个多月没煮熟的面条。”

龚吉欢说，学生在校不仅要进行武术训练，还要为师傅做苦力。去年春季，该校搬迁新址，旧房拆除、维修，陈天宝不请工人，而是停课两个月让学生做苦力。有时，学生被迫干活到凌晨。学生们严重营养不良，面黄肌瘦。

李市镇工农村13岁的杨欣，曾在该校学过一年。他说，学校的伙食是有饭没菜，菜是有盐没油、没肉，绝大部分同学都吃不饱，只得常买方便面充饥。他的父母每周给他买一件方便面（30包），他是一天三餐都吃方便面。

同是工农村的学生杨玉婷说，她平均每天吃两袋方便面，而沿河村的学生朱波饭量大，3天要吃一件方便面，有时半夜饿得不行，还要起来吃三四袋方便面。

10月18日，记者又得到消息：10月1日，学校放假，沙洋县李市镇工农村一组农民子弟赵维龙（11岁，天宝学校学生）在家昏倒。医生诊断其是长期缺乏营养所致。

文化课有名无实，考试都是高分

武当天宝文化武术学校的“招生简章”中说：“文化课按国家教委规定的教学大纲实施。”但记者采访到的多名学员，均称：文化课有名无实，形同虚设。

2002年春节后，该校“正式”开办，当年4月，本报就报道过该校《一名老师撑起一所学校原来是非法办学》。该文称：学校招收了20名学生，武术课、文化课由他一人包办，而且是非法办学。

今年9月底，记者在沙洋走访了该校数名学员。该校原学员龚吉欢说，哪上什么文化课，课堂上都在玩，有的学生打闹，有的吃瓜子，有的听收音机，有的睡觉。老师不愿管，不敢管，有的学生还敢骂老师。

据介绍，陈天宝请了两个湖南家乡的退休教师教文化课，其浓重的地方口音让学生们几乎听不懂，还常逗得学生哄堂大笑。

龚吉欢学了两年英语，记者让她口译“我是一个女孩”，她竟不知所措。

文化课如此上课，学生又如何考试？她说，期终考试都是老师提前告诉学生答案的，全体学生都及格，大部分还是高分。过年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一张奖状，都是“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学生标兵”什么的，每人还奖励一个热水瓶。这些东西一拿回家，家长们都很高兴。

文化课打“马虎眼”，武术课又是怎么上的呢？马良镇张台村的张磊、朱凯是该校的首批学生，他们说，5个班除了陈天宝自己带一个班之外，另外4个班都是大一点的学生当“教练”，张磊、朱凯便是陈天宝的左右臂“教练”。然而，二人都是免费的“苦力教练”，每年还得交学费、生活费，对此他们愤恨不已。

由于学习、生活质量非常糟糕，大量学生退学。但学校实行“封闭管理”，许多学生只好翻墙溜走。

三个出生年月，不知哪个是真

9月30日，记者正在采访时，举报人朱忠彬打来电话，前妻告诉他，她接到陈天宝威胁电话，陈称要“搞死朱忠彬和他儿子”。朱立即到城关镇派出所报警，记者随同警方一同前往学校调查。

在一简陋的校园里，记者见到了这位“大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披散着一头长发。

记者首先追问他与原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合影照”，他一口咬定确有其事。再问：照片是在武当山什么地点拍摄的？他竟回答不出来。

记者又问：悬挂在办公室的“合影照”怎么不见了？他老婆说，几天前将照片拿去装裱了。

记者一再追问照片的真伪，陈天宝长时间沉默不语，两眼茫然。

记者又问：你是不是武当山道士？他回答说：“是。”可拿出的却是一本《居士证》，其出生年月一栏填的是：“1965年6月”。

记者当即问：为什么你在沙洋县教育局办理相关办校手续时，登记的出生时间是1968年9月，在沙洋县民政局注册武术家协会时的出生年月又是1963年6月，而居士证上出生时间又是1965年6月？

此外，他在沙洋县办的暂住证上，“文化程度”是初中，而他却有1996年湖南大学中文系的“毕业证书”。

一个江湖人士的履历背景何以如此混乱？孰真孰假，他无从解释。

师徒口径不一，究竟孰是孰非

招生海报中说，陈天宝是“武当内家功第十三代传人”，他的恩师是“涤尘道长”。为此，9月28日、10月6日，记者先后采访了“武当山陈逵武术影视学校”校长陈逵。陈逵说：“陈天宝是我的学生，跟我在武当山脚下学过几年武术。我才是武当内家功第十三代传人，涤尘道长是我的师爷，与他没有关系。”

陈天宝在招生海报中还称，他是德国电视剧《莫尼卡》的武打总设计。而陈逵说：“我是这个电视剧的武打总设计，我还有摄制组的聘书。”记者问他：“一部电视剧的武打总设计，可不可能有两个人呢？”陈逵说：“一个。”

那么，这一对师徒，究竟谁才是《莫尼卡》的武打总设计呢？

针对目前武校的混乱，陈逵在接受采访时说：2002年国家体育总局举办“全国武术馆（校）长培训班”，在培训班上，我就武术馆（校）长的政治素质问题做了专题发言。我认为，有的武术馆（校）长政治素质太差，唯利是图，有的甚至是五毒俱全。这样的江湖混混办教育，能培养出什么人才？只会误人子弟。跟这种人站在一起，我感到掉身价。

编辑观点

师者何为

周保国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传道为首，何为道？道，据《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乃方向、方法、道理。在人们约定俗成的观念中，道是一种做人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