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在勘查现场

2003年12月发生在北京的一宗抛尸案曾经揪起了很多人的神经。因为死者的身份是“私家侦探”，他又是被人殴打致死，这些要素都让我们对中国“私家侦探”现实生存状态产生了深深的忧虑。2004年10月26日，此案作为北京首例私人侦探偷拍被杀案在北京开审。一时间，去年的这起杀人抛尸案再次引起公众的关注。

跟踪调查遭毒手

2003年12月13日19时30分，北京医院南门。一辆无牌照的黑色佳美轿车突然在夜幕中飞驰而来，在医院南侧30米处突然刹车。两个黑影从车上蹿下，从车里拖出一个白布包裹，重重地抛在地上，随后扬长而去。

正在路边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一个中年男子目睹此状，待车驶远之后连忙上前看那白布包裹。两只脚！白布下竟然露出两只脚！

“喂，是110吗？我这里……”该男子用颤抖的声音向110值班警察述说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然后，他又叫来了医院的急诊大夫。

经现场检查，医生确定包裹里的男子已经死亡。警方组成专案组勘查，确认死者系被人殴打致死，死者名叫黄立荣，是安徽人。

黄立荣的几个朋友说，黄立荣是一家商务顾问公司的员工，事发前几天，曾受人委托，调查北京紫禁城国医馆老板赵君的底细。警方对赵君展开调查，发现赵君等人突然不见了。警方立即展开布控。几天后，在长春警方的配合下，两名犯罪嫌疑人赵君和杨占利在长春被捕。宁死不招谁雇的据警方透露，犯罪嫌疑人杨占利和赵君原为战友，赵君是北京美丽人生保健品公司的董事长，杨占利在刑满释放后来到赵的公司担任业务经理。根据二人交代，2003年12月经常有人使用拍照、窥视等方法对他们的生活和工作进行监控。

2003年12月13日18时左右，位于建国门国际宾馆西侧的紫禁城国医馆的业务经理杨占利发现，近几日对面的停车场总有一男子用望远镜向店内监视，并拍照。于是杨占利叫来店中的六七个男子出去围住了偷拍者，将其推搡倒地、施以拳脚，赵君和一个店员孙凯又将其拖拽至紫禁城国医馆的后院。

其间，他们翻开偷拍者的皮包，发现了几张纸上清楚地写着赵君和公司几个主管姓名、年龄等情况，甚至还包括了公司所用车辆的车牌号码。“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想绑架还是想勒索？谁雇的你？”已经被打得够戗的偷拍者从嘴角挤出了几个字：“你，你让我考虑考虑。”

得到了如此的答复，这伙人下手更狠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此时的偷拍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后来，他们发现偷拍者已被活活打死。

偷拍者，黄立荣究竟为何人所雇佣？一业内人士称，这起殴人致死的案件，缘自一起商业纠纷。为了6000元送命据知情人士透露，1997年底，犯罪嫌疑人北京美丽人生保健品公司董事长赵君与韩勇9＋9制药厂签订了该厂止脱生发药品的代理销售合同。随后，他在北京、南京等几家报纸上陆续登出了反映疗效的广告，号称使用该药品后可完全恢复到病前状态。

但是，由于赵君所做的广告夸大了疗效，2002年，药检部门给该制药厂下达通知，撤消该制药厂止脱生发药品的广告批文，并禁止制药厂在2002年11月至2003年11月在全国范围内做广告。

2002年年底，制药厂通知赵君，责令其停止继续做夸大该药品疗效的广告，同时赔偿制药厂损失。赵君不但没有按照药厂的要求办，反而威胁对方。据韩勇的弟弟韩忠说，多次接到赵君的恐吓电话后，他们决定要查清赵的底细。

2003年12月5日，韩忠从陕西来到北京与大海商务顾问有限公司洽谈调查事宜。12月8日，韩忠用大海公司一张没有盖章的协议与黄立荣签订委托书。调查费用为6000元，预付了一半作为定金。

根据协议，黄立荣对赵君等人进行了数天的跟踪调查，被对方发现后遭殴打丧命。疑凶反咬索赔偿2004年10月26日，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对此案进行了审理，黄立荣的家属提出索赔40余万元。

杨占利在法庭上供认不讳，并表示愿意“听审判长的判决”，也愿意对黄的家属进行经济赔偿。而赵君则认为自己在这起事件中没有刑事责任，最多只是承担领导责任。

“我还想告他呢！现在除了北京的店，全国其他外地的网点全黄了。”赵当庭回绝了黄父的赔偿要求，认为自己被侵权在先，并声称要反诉死者。

杨占利的律师为其作了轻罪辩护，而赵君的律师为赵作的则是无罪辩护。理由是：“黄某的行为属于私人侦探，而不是什么正常的商务调查，他已经侵犯了赵君的隐私，虽然说不上犯罪，但很明显已经违法，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侵权行为。”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民法专家梁彗星认为，黄立荣用望远镜监视、偷拍店内情况是否违法需要具体分析。如果他拍到的只是员工上下班情况，店堂里的顾客等公众都能看到的情景，应该不算违法。如果他的望远镜有透视功能，偷拍到房间内部对方不愿让别人看到的场景，就可能侵犯了对方的隐私权。商务调查机构为了维护自己客户的正当利益，采用合法手段调查，没有侵犯他人的权益，就应该是合法行为，受法律保护。被调查者可以不配合调查，但不能因此对调查者实施迫害。如果调查者非法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或采用其他法律禁止的技术手段，或者设下陷阱诱导他人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或偷拍别人在私秘空间的活动，则都是违法行为，应承担法律责任。由于双方利益的冲突，被调查人如果发现了调查者的违法行为，经常会发生冲突，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用私刑。死后没有名分警方曾在黄立荣的口袋里发现了大海商务顾问有限公司的名片，而大海商务公司在命案发生数日后否认了与黄有任何雇佣或合作关系，更不承认与韩勇9＋9有过任何调查协议。因而黄立荣的身份就变成了纯个人的民间调查行为，也可以说是带有“私人侦探”性质的调查行为。

大海商务公司有关人员还矢口否认公司与黄立荣有任何关系，并向记者提出了以下声明：一、黄某某并非本公司员工，其与本公司向来无任何雇佣或者合作关系；二、黄某某使用本公司名称印制名片之行为与本公司无关，系其对本公司名称的冒用；三、本公司与黄某某之委托人亦向来无任何业务往来。（摘自南京《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