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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中部话崛起·思考篇⑴]中部的忧患


(2004-12-28 06:30:42)

湖北日报记者熊家余 杨伟鸣 谢慧敏 曾遗荣

历时39天,行程近万公里。12月20日,“聚焦中部话崛起”联合采访活动在山西太原落下帷幕。

荆楚风起云涌,潇湘战鼓频催,赣鄱红旗猎猎,中原厉兵秣马,三晋龙腾虎跃。中部,共和国的腹地,满眼生机,孕育春的消息。

然而,仍有一种情绪,在记者心头挥之不去。这就是——忧患。

“差距”二字仍在撞击人心

这里,本是膏腴之地。“湖广熟,天下足”,中部不可谓不富庶。

这里,本是重镇要塞。“得中原者得天下”,中部不可谓不重要。

这里,曾是民主革命的发源地。武昌城头的枪声,推动古老民族走向共和。

这里,还是近代工业的摇篮。“汉冶萍”的烟火,催生了华夏大地上的新文明。

然而,进入改革开放时代,中部,在共和国经济版图上渐次滑落。

去年,中部六省人均GDP只有907美元,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更低于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7101元,农民人均纯收入2365元,分别只是全国平均水平的83.8%和90.2%。

东部地区势头强劲,西部大开发紧锣密鼓,东北老工业基地振翅腾飞;唯有中部处在沉寂之中。

中部怎么了?三亿六千万中部人在自省、在求索。

最令他们痛心的两个字是“凹陷”。

最能体现他们心声的两个字是“崛起”。

“差距”二字,曾经猛烈地撞击过湖北人的心。“差距”二字,仍在猛烈地撞击着中部人的心。

想起了州委书记一番话

忘不了,一位河南老汉纯朴的笑脸;更忘不了,岁月写在老汉脸上的沧桑。

12月13日,河南武陟县詹店镇何西营村。记者走进一家农舍,遇到57岁的张春利。

听说记者来访,老汉笑指庭院里堆放的棉花和垛在屋角的粮食,一迭声感谢党的好政策。

今年,是老汉一家近10年来收获最为丰厚的一年。

记者问:“这一年,你腰包里能落几个钱?”

这一问,老汉的眼睛里露出了忧郁的神色。“落几个钱?”他下意识地摸摸口袋,像是喃喃自语:“一年汗水,就落1500元。”记者打量眼前的这个家:低矮的屋檐,透着土墙的贫瘠;老掉牙的方桌上,堆放着零乱的杂物;鼻涕拖在小孙子的嘴巴上……“什么时候盖新房呢?”记者有心打破眼前的尴尬。

谁知,这一问更绊动了老汉的心病:“盖新房?就这样的年景,少说也得20年。”

20年!相对于一个民族的历史,它实在太短;相对于一位农民的期盼,它实在太长、太长。

别以为这只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中部地区,家境如张春利者,何止千万;家境尚不如张春利者,何止万千。

记者忆起一件事。去年底,在恩施采访,州委书记汤涛告诉记者,他年初到利川农村,没想到,许多农户的家,用破烂的篾笆做墙,用干枯的茅草做顶,屋子四壁透风,天穿地漏。“你知道吗?当时,在恩施农村,住茅屋、住岩屋的农民有多少?”他说:“5593户,17707人。”

17707!这是一个催人落泪的数字。汤涛落泪了,于是有了大规模的“消茅”行动;周国知落泪了,于是有了“消茅”行动中一个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记者的采访本上,还记着江西省扶贫办副主任饶耀明的一段介绍:江西有21个国家级贫困县,全省没有解决温饱的人还有90万之众。遂川县深山中的农民,大都一个月下一次山,小孩一个星期上一次课。

“贫困,几乎是绝对的贫困,还在困扰中部的发展。”说这话,饶耀明显得忧心忡忡。

无尽的车流和孩子的眼睛

如果说,一辈子没见过这么长的车队,此话绝不夸张。

从太原到石家庄的高速公路,全程220公里。12月19日,记者驱车走了9个多小时。

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啊!卡车、大卡车、加长加宽的大卡车,一辆辆如蝇如蚁,一队队如龙如蛇,连绵数十公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一辆车向前爬动几步,喷出几缕黑烟;后面的车跟着滑动几步,然后趴下静等。

如此雄伟的车阵,只为一个字:煤。滚滚车流,拉走山西的原煤,也给山西送去大把大把的钞票。

今年,山西省财政收入突破500亿元大关,煤价上涨至少是原因之一。

这时,一个刚刚“存盘”的镜头在记者眼前“闪回”。两天前,记者车赴汾阳。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刚一开窗,强烈的煤烟扑鼻而来。街面上,屋檐儿蓬头垢面。马路边,泥水混浊一片。其时,正值学校放学,一队队学生骑车而过。突然,一个小学生刹车停步,伸出稚嫩的小手,在眼睛上不停地揉来揉去……

也许,这是这座县城里最普通的一幕;也许,这是三晋大地上司空见惯的镜头。从太行到吕梁,我们走过一片片的城区和村庄,煤烟的笼罩如影随形。

这情景,在中部其他省份也不鲜见。急切盼望崛起的中部人,把眼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当地的资源。湖北的磷矿、湖南的有色金属、江西的稀土,不少地方正在为无序的采掘付出高昂的代价。

还有环境的代价,包括孩子的眼睛!无尽的煤车碾过石太高速,沉重的车轮碾过记者心头。

景德镇的困惑和老陈醋的窘境

一个在江西,一个在山西。一个是产地,一个是产品。景德镇和老陈醋,曾经辉煌了一个又一个世纪。

自打北宋真宗皇帝赐名以来,在无数光环织就的锦被中,景德镇安享千年。然而,待一梦醒来,面对市场经济的滔天浊浪,它困惑了。当“瓷都”这个铁定属于景德镇的荣誉旁落之时,它甚至愤怒了。

但是,市场不相信眼泪。作为景德镇生命之源的陶瓷工业,去年的产值只有20亿元,占全市GDP的8%。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潮州制瓷业如今已坐拥1万多家民营企业,去年销售额达116.8亿元,出口6.43亿美元,陶瓷年产值占全市GDP的47%。

山西老陈醋也面临同样的情景。带着黄土高原的血脉,沿着古老的工艺流程,经过一遍又一遍的“熏醅”,再慢慢地流进半封闭的木槽……从洪武年间流到21世纪,它似乎没合过眼、没打过盹。但当它睁大眼睛,打量这个全新的世界,却不禁茫然。

山西,现有老陈醋生产厂1100多家,年产醋20万吨,销售收入仅4亿元;而以生产香醋闻名的镇江恒顺集团,一家企业年产醋7万吨,一年销售收入就达3亿元。去年,恒顺集团收购山西四眼井醋厂,谋划进军山西食醋市场,着实让悠悠千年的老陈醋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怎么了?多少世纪以来,景德镇的陶瓷和山西的老陈醋,无疑是各自领域里的“珠穆朗玛”。它们不仅是中部文化的极品,而且是整个华夏文明的精华。然而,面对市场经济的大潮,它们似乎有些手足无措;面对工业文明的浪潮,它们似乎显得步履蹒跚。

有识之士分析,它们身上,一个共同的症结是,把历史的积淀变成了现实的包袱。一个在艺术的象牙塔里自我陶醉,一个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自得其乐。浓厚的“内陆意识”,捆住了它们创新的手脚。在它们自我陶醉、自得其乐的时候,对手已悄然超越。

在景德镇的一座瓷器大市场,记者看到一对精致的鼻烟壶。捧起来细瞅,不见景德镇的印记。问店主,方知来自潮州。记者问:怎么卖潮州货呢?“潮州现在是瓷都了。”说这话,她压着深沉的忧郁。

忧患,深深地潜藏在中部人的意识里。

三个效应的怪圈

10年前,在察觉到中部与东部沿海发展的差距时,许多人的第一感觉是惊讶。

今天,我们面对的事实是,差距不但没有缩小,而且还在扩大。

早发展赢得的市场先机,使东部沿海具备了集聚劳动力、资本和高新技术等要素的更大磁力。

迟发展的必然效应,是经济的逐步边缘化。由于经济循环累积的因果关系,改革开放初期的迟发展还会滞后影响到现在,以致使差距进一步扩大。

这就引导出一个难以逃避的结果:快者更快,慢者更慢;强者更强,弱者更弱。

迟发展效应-滞后效应-马太效应。中部的发展,面临的是这三个效应的怪圈。

这是中部最深沉的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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