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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水 静静流--对新闻舆论自我调控能力的思考


(2005-02-04 08:46:17)

蔡华东( 湖北日报报业集团 430077)

新闻舆论,对社会舆论的引导、鼓动、批判、阻击、颠覆等作用,是巨大的。把握得好,是社会之福;运用不当,也可能危害社会,遗祸无穷。因此,新闻工作者,要努力把握科学的方法和观念,正确掌控新闻舆论,并自觉形成强有力的自我调控能力。其中,力争形成“深深水静静流”的传播状态,是我们的努力方向之一。

所谓深深水,是指宣传报道的分量要重,科学性要强,说服力要大,影响力要深远;所谓静静流,是指宣传报道要保持常态,防止大起大落,防止破坏性冲击,形成平静祥和的舆论环境,在深沉平稳的运作中真正有效起到推动社会进步与发展的作用。(注)

提出这一课题,是基于在我们的办报实践中,面对着社会风云变幻,面对着时代惊涛骇浪,面对着群众性舆论漩流巨涌,怎么办?是中流击水、主宰潮流?还是随波逐流或推波助澜?稍稍把握不定操作不当,就有“行舟难”,就有沉舟折楫的危险。所以,深入研究并切实加强新闻舆论自我调控能力,是加强党对新闻工作的领导,提高执政能力的需要;是改进新闻报道工作,提高宣传报道水平的需要。

相对“深深水静静流”,有这么几个问题值得警省。

一是泛滥。当今,国际局势发生新的深刻变化,各种思想文化相互激荡,各种矛盾错综复杂,我国改革发展处在关键时期,社会利益关系更为复杂,新情况新问题层出不穷。随着社会进步,民众维权意识大大增强,群众举报、群体性事件的影响也越来越大。社会问题、社会矛盾、社会热点、社会冲突,似乎伸手可及。在激烈的新闻竞争中,众多媒体就容易“顺水漂”--投诉人支配记者,记者支配编辑,编辑支配版面,反过来媒体声音又招致更多的投诉,如此循环往复,结果就形成新闻舆论中主流与支流不分,正面宣传为主的方针难以落实。

二是喧嚣。浮躁,这是不得不正视的社会现实。反映到新闻媒体中来,特别是在新闻竞争中,有点苗头,就是“谁的声音大谁得势”。标题字体、一版图片不适当地求大;用词求狠斗酷,什么“围剿”、“疯狂”在那里装腔作势;有的甚至一点小事件动辄几个版推出……虚浮之气、孟浪之音,伤害着新闻应有的客观、公允、平正、沉稳的品格。

三是浅薄。深入生活,深入实践,依靠群众,认真调查,能产生深刻厚重大气磅礴之作。可有的人满足于浮泛着、追逐着,思考问题不讲辩证法,采访中偏听偏信浅尝辄止,追踪事件弄不清来龙去脉,写出的报道轻飘飘而不悟不觉。有的媒体将严肃的社会问题“娱乐化”,马家爵案中去追寻“杀人的铁锤质量好”,反腐败重案中去挖风流韵事等等,不一而足,多属此类。

四是混浊。与上述各方面相联系的,就是报道质量参差不齐,新闻舆论起到的作用和效果时好时坏,泥沙俱下,良莠不分,“以其昏昏,使其昭昭”,呈现出一种含混、模糊的状态。一件事、一段时间,碰得好,对了,皆大欢喜;但会不会出问题?从事新闻报道、掌控新闻舆论的人自身并不是有着足够的清醒,受众也只会是莫辨东西。

缺乏新闻舆论自我调控能力,其危害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泛滥,正确的舆论导向就难以坚持。舆论导向,就是运用舆论操纵人们的意识,引导人们的意向,从而控制人们的行为,使他们按照社会管理者制定的路线、方针、规章从事社会活动的传播行为。舆论导向有着几条基本准则,如党性原则、正面引导原则、真实性原则、分流原则、有度原则、平等原则即宣传形式上、内容上、手法上的平等,等等。如果说正确的舆论导向是确保社会稳定、确保社会秩序正常运行而又推动社会进步、引导时代前进的主流的话,泛滥着的新闻舆论就会是时而惊涛拍岸,时而水漫平川,既可能给党和政府的工作大局带来风险,又可能使广大民众无所适从,而一旦出现“溃决”,即会遗害无穷。同样,因为喧嚣、浅薄、混浊,新闻媒体严肃的品格、严明的纪律、严细的作风、良好的声誉就会渐渐丧失,而且会助长整个社会的浮躁之气和“语言暴力”之风。

反过来,一个媒体,如果缺乏必要的自制、自重、自省,缺乏新闻舆论自我调控能力,党和政府能放心吗?人民大众能满意吗?为防“溃决”之患,便有围追堵截之举,所谓“防火防盗防记者”是也。这,又必将从根本上限制媒体自身的发展,甚至直到断送其前途。

自觉强化新闻舆论自我调控能力,努力做到“深深水静静流”,除了政治目的政治纪律的现实要求,其实还是一种文化传播上的传统的方式方法,某种意义上也可叫规律。明刘基即说过:“盖闻:渊之深者流必缓,声之大者响必悠。是故政以渐成则民不骇,俗以渐变则功不偷。”

孔子提倡中庸之道。仲大军在《中国新闻的道德重建》一文中说,很多人仅仅认为是处世不偏不倚,不过不及,实际上中庸之道还是一种讲话艺术和信息传播的基本原则。孔子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就是说,舆论传播也有道,这个道就是“中和”,就是“不偏不倚,不过不及”的平衡艺术。

有人会说,时代不同了,“犬儒”心态要不得。是的,常言新闻记者要满腔热血,要勇于坚持真理坚守正义,要勇于为社会进步、经济发展、人民幸福鼓与呼。但“勇于”不等于不讲方式方法,不讲艺术、规律。审时度势,有商有量,把握分寸,真正执行“要帮忙不要添乱”等新闻工作准则,凡事防止片面性、防止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是可以把新闻舆论工作的水平提得更高的。宋人苏轼曾议论:“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只要我们始终保持党的新闻工作者的政治责任感、政治敏锐性,保持蓬勃朝气、昂扬锐气、浩然正气,“ 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我们就能以“大勇”获得更大的成就。

新闻舆论在影响社会道德建设、促进社会经济发展、推动社会生活进步方面,具体来说,有着五大作用,即揭露批判、批评监督、组织引导、颂扬激励、潜移默化。

提高新闻舆论自我调控能力,做到“深深水静静流”,首先要做到“五大作用”综合协调地发挥,讲究新闻舆论的平衡性,不能顾此失彼,其次是在发挥揭露批判、批评监督等涉及"负面报道"的重要作用时,更要清醒地看到这么两个因素:一是大局,二是大众。

所谓大局,就是胸中要有大局意识,办事要从大局着想,看问题要从大局着眼。新闻战线是党的重要战线之一,我们是为党和政府在做新闻工作,这决定着我们必须要有坚定的政治立场和鲜明的“大局观”。大局意识是一种宏观意识,它包括对社会现实的总体把握,包括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指导具体的新闻工作。党和政府当前的中心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是此而不是彼?它产生的社会根源是什么?其趋势又是什么?在贯彻执行的过程中又会引发什么?胸中有了大局,有了全局,有了对社会生活的实事求是的分析与判断,我们的新闻舆论就有接近其真理性的可能,即新闻观点符合客观实际,新闻报道反映社会生活的真相,舆论主张有助于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繁荣,舆论立场站在国家民族利益一边,反映最广大人民群众的要求。

所谓大众,是指社会大众心理承受力,即大众对社会变动的心理适应和反应能力。我们是面对大众办报,就要把坚定的政治立场与党的群众路线紧密结合起来,就必须细致入微地研究我们的服务对象的心理承受能力。如公众的理解力--公众对社会变动的认识水平如何?举例来说,新思想一般说来肯定是好东西,但以思想著名的罗素早就在《教育与优良生活》中指出:“人畏惧思想甚于世上万物--甚至死亡。思想具有颠覆性、革命性和破坏性,令人畏惧……”就是说,当大众还接受不了、认识不了的时候,新思想铺天盖地铺头盖脑呼啸而来,就存在危险,就不如“随风潜入夜”那样入脑入心。知情权是个比较时新的话题。但最近有人已明确提出:知情权是一把双刃剑,不仅“知情权与传统政治运作上存在冲突”,有时、有的事,也不利于社会、法律、民众,不宜广而告之,“不能把知情权扩大到滥用的程度”。再如公众的应激能力--公众在面临出乎意料的情况下能不能自我控制?否则就会出现情绪性紧张,焦虑不安,不知所措。再如公众的耐压能力--公众在社会变动中所能忍受的范围和强度有多大?如果压力过大或施加压力的时间过久,会不会麻木不仁或攻击闹事?如此种种,都说明只有吃透"大众"心理,才能有效避免和防范可能出现的负作用。

“深深水静静流”,是一种内功厚重外表祥和的新闻舆论状态。

要做到这一点,很难,难在自我控制、调整。“深深水”姿肆汪洋横冲直撞不行,“静静流”无力无势无影响也不行。我们要迎难而上,要勇于探索,要千方百计地向高标准努力。

《参考消息》有篇文章在报道杨锦麟“独树一帜讲新闻”时,曾说:他明白,他的这个节目,在两岸三地复杂的政治环境里,“风险系数较高”,他每天都是如履薄冰读报,既要考虑各种政治因素,尊重公司的立场,也要为国家尽一份责任,为广大观众尽提供资讯的职责。如履薄冰读报,听起来有点怪异,但杨锦麟却能在战战兢兢中“强颜欢笑”,展现了他在这种特殊政治环境中高超的读报艺术和新闻处理方式。他用闻一多的话形容,他是“带着脚镣跳舞”,既要跳得有节奏,也要跳得精彩,要有优美的旋律,要观众喜闻乐见。

高难惊险出大家。“带着脚镣跳舞”尚能精彩优美、喜闻乐见,我们在党和政府开拓、有着法制规章保障的河道里奔流,更应该通过强化新闻舆论自我调控能力,既加大媒体的信息流量与文化思想的承载量,又保持正常状态运行,使党和政府放心,让人民大众满意。

(注:刘建明教授在1998年出版的《天理良心--当代中国的社会舆论问题》中,对“深深水静静流”的论述为:“有效地对舆论进行调控,才能增强宣传的科学性,才能防止一个倾向掩盖另一个倾向。要……形成自我调控能力,形成‘深深水,静静流’的传播状态。”在此感谢刘建明先生。)(编辑:肖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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