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发展母亲入党
母亲巴不得赶快入党,便隔三差五地催父亲,缠着父亲,要父亲向上级反映。她以加入这个神秘的,有危险的,荟萃一帮好人的组织为荣。
在母亲的不断催促下,1936年12月的一天,父亲让母亲写个材料,讲讲自己的出身历史。
母亲问:写它做什么?以为父亲给自己找了个工作。
父亲说:你总缠着我要干什么?母亲马上明白了,欣喜若狂。
12月末的一天,父亲通知母亲,党组织批准了,她已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母亲觉得幸福极了。她后来在文章里多次自豪地提到1936年12月她加入了党的怀抱。她非常看重这个。
以后,父亲常常给母亲一些文件和材料看。
那时候入共产党,当不了官,长不了级,分配不了好工作,不会受重用,却有可能坐牢,甚至被杀头。为什么母亲还要冒着危险参加,图个啥?很简单,母亲就是觉得它好,它革命,它代表未来。
母亲这时22岁。
1937年七七事变后,母亲不愿在北京当日本鬼子的顺民,随她哥哥到上海投奔妹妹白杨。不久上海又发生战火,妹妹要去重庆,劝母亲也去。
这时候,母亲收到了父亲的一封信,说他已回到老家河北深泽。母亲决定返回河北,寻找父亲。在兵荒马乱的时刻,她抱着1岁多的女儿徐然,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深泽县,随即与父亲一起参加了冀中地区的抗日战争。
她自己在自传中这样写道:
1937年12月,担任安国县妇救会主任1938年5月,调冀中区任妇救会宣传部长
1939年5月,调冀中十分区任妇救会宣传部长
1941年春,因病到铁路西十分区易县的后方医院疗养半年多
1942年1月,在平西游击区的挺进报社工作
1942年4月,到华北联大文学系学习半年
1942年11月到1943年3月,在十分区政治部临时帮忙
1943年4月,回十分区任抗联会宣传部长
1944年8月,调十分区黎明报社任编辑1945年11月,调《晋察冀日报》任编辑……
看得出,母亲主要搞妇女工作和宣传报道工作,并不在第一线打仗作战。但就是这样,她作为根据地的文职人员,每天的生活也充满危险。她这个昔日的“大小姐”得以有了一段无比艰苦和难以忘怀的经历。
她曾亲眼目睹叛变投敌的霸县县大队副大队长将丈夫抓走;她为躲避鬼子搜捕钻进狭小的炕洞里,几乎闷死;重病中,她曾被地主房东的儿子调戏过;还曾冒险藏在一卷苇席里,从鬼子眼皮底下溜了过去……
这些是她北京的小市民生活根本没法比的。那么危险,那么刺激,又那么丰富多彩。
战火的锤炼其实就是死亡的锤炼。死神的影子总在母亲身边飞舞。
尽管这一段经历是她毕生中最残酷、最紧张的一段生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身边的同志三天两头牺牲,母亲却说:“抗日战争中的那段生活,那段往事,变成了我一生中最美好,最幸福,最难忘怀的记忆。回忆起来,无论那之前或那之后,我的任何生活都不能和那段生活相比。我爱那段生活,我以自己有幸参加了那种充满战斗气息,而又无比丰富多彩的生活而自豪。”(见《杨沫文集》5卷446页)
明日请看:写《青春之歌》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