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初夏的季节,我在重庆跟余克稷结婚了。
我们相识五年,我一直视他如师如兄,毕恭毕敬称他“余先生”。我们中间经历了一段小小的坎坷,最终还是走到一起。我们俩都热爱舞台,他侧重管理和演出,我只注重表演。五年来,舞台是我们共同事业和情感的纽带,他一直在帮助我,把我从一个校园舞台的女中学生,带进戏剧殿堂的大门。水到渠成,我们也应该结婚了。
新房在电力公司职员宿舍,名叫“知还山馆”,和曾家岩五十号八路军办事处相隔不远。郭沫若先生做了我们的证婚人。余克稷从小是个孤儿,没有什么至亲的家属。我是没有办法,娘和弟弟还在北平,姐姐和妹妹在延安。这时,姐姐跟王拓、妹妹跟陈荒煤也都结婚了,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参加谁的婚礼。参加我们婚礼的大都是余克稷电力公司的同事,还有我们演艺圈的共同朋友。
婚后,我们依然忙个不停,各自早出晚归。我们的新家也成了各自开会、聚会的新“据点”。余克稷又担任着中华全国戏剧界抗敌协会的监事,所以总有人到家里来商量事情、讨论问题。我也常有朋友来,演完一个戏后,演员来我家聚会。随着我演戏的增多,来过我家的文艺界人士也增多了,张骏祥、吴祖光、曹禺、章靳以、马彦祥等,大家在一起包饺子、谈剧本、说戏,生活气息比较浓,他们有时甚至就在外屋搭张折叠床或打个地铺过夜了。
等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余克稷是个除了工作闲话不多的人。我呢,从来在余克稷面前就不知道怎么说话(以前我们的通信比说话多)。初到重庆,我跟余克稷有时还能走在一起散散步,结婚后连这样的时间几乎都没有了。不过,我们俩人都忙,谁也没有注意这平静的二人世界,渐渐凝固了,以后竟成了一潭止水。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到了1940年初的时候,重庆的话剧舞台上仍旧好戏连台,最有影响的是阳翰笙的名剧《塞上风云》。除抗日剧以外,剧目的题材也在不断地扩大和深化。新老剧作家们都在埋头写剧本,像当时被称作“神童”的新秀吴祖光写了《凤凰城》,也有借古喻今、鼓励士气的历史剧《岳飞》,还有洪深改编自英国话剧的讽刺喜剧《寄生草》等等。1937年以前,重庆的民众还不知话剧为何物,不到三年的时间,话剧成了这里百姓文化生活的重要部分。明日请看:走出本色“张瑞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