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张瑞芳 执笔/金以枫

穿上了灰色列宁装

中午吃饭，是和邓大姐家一样由警卫员用提盒打饭回来。毛主席问到我的身体，我说：肺结核好了，转成腹膜结核，一年多了，还在休养中。这时，毛主席的小女儿李讷好奇地歪着脑袋问：“什么叫结核？”我正琢磨怎么向这样年龄的小朋友说清楚什么叫结核，毛主席已经脱口而出：“就是肚子里长蘑菇了。”小女孩“噢”的一声全明白了。

就这么两句话，真是让我服了！放在舞台情节里也是绝句。几年后，我到北京开会，在有中央领导参加的舞会上，轮到我跟毛主席跳舞时，他一边跳着一边问道：“你的结核好了吗？”我不由得惊叹地说：“您的记忆力真的是太好了！”

吃过饭，江青要李讷拉着爸爸去院子里喂鱼，目的是要主席饭后散散心。让我也跟着同去，毛主席一边看孩子喂鱼，一边和气地问我是哪里人？家里人在做什么？然后他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我一下，笑笑，可能觉得：噢，这就是国统区的时髦装束吧。我记得当时我穿着咖啡色的彩条毛衣，西装裤，草绿色的春大衣，我反而觉得自惭形秽，什么时候我才能穿上解放区发的灰色列宁装呢？这事好一阵子成了我的心病。

去朱老总家，是由孙维世陪我去的。不巧，朱老总正在全神贯注打扬琴，可能是最近刚学的，大有一副要以最短时间全部拿下的劲头。我们探头探脑看了看，听了一会儿，就悄悄退出了。

到少奇同志家我是跟着邓大姐一起去的。少奇同志兴致勃勃地向大姐复述他不久前与工商界的谈话。我们坐着，少奇同志站在地当中，像是重现当时的情景，他跟那些民族资本家、工商界人士说：“你有再多的财富，顶多只能运作属于你自己一间工厂、一家商行，但你若有更大的才能，国家给你三家、四家工厂让你管，怎么样？你干不干？”少奇同志讲得有声有色，邓大姐也神情专注。是啊，国家刚解放，政权换了，生产不能停下来，所以解除工商界对新政府的顾虑是当务之急，不仅解除顾虑，还要激发他们的积极性，大力发展生产。

少奇同志讲的这番话真是经受了历史的考验，今天我们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还是这个道理。从少奇同志家出来，小超大姐感叹地对我说：咱们党内有两位炉火纯青的马列主义理论的大学问家，一位是毛主席，一位是少奇同志。这话我记在心里，从未对外讲过，今天才特将它写出来。

在香山的日子里，留下印象最深的还有满山的布谷鸟呼应的鸣叫声，从此每当听到布谷鸟的叫声，我的心里就会涌动着一种春日温馨的幸福感。脑海中浮现出在香山的树林小径上下跑，转来转去的情景……

5月4日，全国青年代表大会召开，我是国统区的代表。大会统一发放青年装，我迫不及待地换上灰色的青年装，镜子里的我——穿一件灰布衬衣，长长的下摆，只能塞进灰长裤里，袖子挽得高高的，腰间系一根皮带，头顶灰军帽，帽檐翘得高高的，耳边两根粗辫子垂在肩上，自觉一副朝气蓬勃的顽皮样，非常得意。

明日请看：和金山的最后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