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专毕业后,我到镇上小学教书。别人给我介绍了好多次对象,说实话,我不喜欢黑坳坳的农村人,我喜欢那种清爽干净,长得漂亮的男孩子,终于在我20岁的时候,我等来了我的白马王子。
那天,我从学校一出来,一辆摩托车突然开过,我躲让不及,被挂倒在地上。摩托车没管我,疾驰而去。我嘴里骂着,艰难地站了起来。这时紧跟着后面的一辆摩托车停在我身边:“小姐,你没事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凡仕喜,当时心就跳得特别厉害,白皙的皮肤,眼睛大而有神。我几乎没怀疑,就上了他的车,他拉我去了最近的医院。
从那天以后,他对我展开了追逐,而我,就像老鼠戏猫一样地在拒绝和应承之间把握着尺度。凡仕喜家在县城,他的性格很像个孩子,高兴时还扑到我身上撒娇。
我渐渐地被他的可爱和单纯感染了,我们恋爱了。
一确定关系,凡仕喜就迫不急待地要带我去见他父母。第一次去他家时,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凡仕喜说我很漂亮,母亲一定会很喜欢。可是那天,我一进门,没有看到笑脸相迎,而是她母亲严肃的眼神,她看了一眼我的脚,什么也没说,凡仕喜赶紧示意我换鞋。我赶紧退回到门口,他母亲却把我叫住了,说不必换了。
我尽量做的得体一点,但没用。凡仕喜的母亲很严厉,很少说话,只是偶尔问两句,然后就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我事先准备了很多话题都没说,因为她似乎并不想和我有太多的交流。
吃饭的时候,凡仕喜的母亲突然问我的父母关系好不好,我如实地回答了父母离异的事,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冷冷地说:“我们家凡仕喜是很单纯的孩子,他喜欢什么人,我们不会干涉,未来的生活路很长,希望你们能互相让一点。”
这话从字面上看没什么,可她说话的语气和口吻让我不舒服。她又问我现在的工作,我说在小学当老师。她问什么学校,我说镇上小学,她皱了皱眉说:“要是结了婚,每天还要跑那么远,凡仕喜需要人照顾,加上以后有小孩了怎么办,换工作!”
我很反感,于是,我应了一句:“我喜欢这行,不想换工作。”
他母亲神色一变,什么也没说。气氛很紧张,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就在这样尴尬的环境里,我们硬着头皮吃完了那顿饭。
我后来把凡仕喜带回家,我妈觉得不错,爸却说凡仕喜和我并不般配,我的个性太强,而他太弱,这样不和谐。爸的话后来证明是有道理的。可我不听,就像凡仕喜没听他妈的话一样。
最终,我们结婚了,住在凡仕喜的家里。他在婚后暴露出了很多的缺点,首先是他很懒,经常日上三竿才起床,再就是他没责任心。他对工作没兴趣,只对赛车感兴趣,我们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凡仕喜的这些问题并不是影响我们的主要问题,关键的是,凡仕喜的母亲瞅我一直不顺眼,这使我们的矛盾不可避免了。
最初我一直在忍,但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凡仕喜的母亲对他太溺爱了,这样的女人,在内心深处是不允许有别的女人与她一起分享她的儿子的。我和凡仕喜有时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亲热一点,她的脸就会拉下来,有时我晚回来一点,她就要凡仕喜打电话到单位去核实。更过分的是,她竟教凡仕喜避着我藏钱。
我和他母亲的斗争在一次爆发后终于摆上了桌面。凡仕喜和我的工资不高,我们定期交生活费。但有一次我的工资因为领导出差无法签字而拖欠了,又赶上那个月我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钱很紧,于是就让凡仕喜和他母亲说一声,生活费缓一个月交。
这是件很小的事,但凡仕喜的母亲当时就冷言冷语,趁我出去时又和她儿子说:我心眼儿多,让凡仕喜以后聪明点儿,钱别让人都拿走了。我简直要疯了,就和他母亲吵起来。至此,我们的关系彻底崩了。
关系闹僵后,我一天也不愿意在他家呆了。主意定了,我很快就找到了房子。凡仕喜没有办法,答应和我一起搬。他母亲气坏了,叫我们永远不要回来。我们贷了款,把一套70平方米的房子买了下来。
可是分了家出来,并没带给我想要的东西。反而体现出越来越多不和谐的东西。他的爱好很少,与我的爱好大相径庭。
于是吵架成了常事,我工作压力大,个性强,脾气不好。他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屈。真应了那句话,针尖对麦芒。一次,我一生气半夜跑了出去,凡仕喜急坏了,他开着车找遍了我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一遍遍给我打手机,我不接,他一遍遍发短信,每个短信都写着同一句话:“原谅我吧,我爱你!”我心软了,回了家,在楼下看见家里的橘红色灯光,一阵激动。打开门,看见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我抚着他脸上的泪痕,眼泪掉了下来,可心中一片温暖。
一件事使我和他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变化。一天晚上,我一个5年未见的中专同学来了,他是半夜下的火车,下车后一帮同学准备出去聚一聚,当时也给我打电话,要我一起去。电话恰好是凡仕喜接的,他听到是一个男的声音后脸色变了,但没说什么就把话筒给了我。我叫凡仕喜跟我一起去,但他断然拒绝。本来我并不很想去,可他强硬的态度刺伤了我,我穿上衣服就走了。凡仕喜没拦我,他在我走后,也出去了。凌晨两点我回来时,他还没回来。打电话,他关了机。至于他去哪里了,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
我们后来经常这样,像比赛似的,谁晚上出去,另一个人也走。我们进入了各行其是的阶段。从那时起我预感到,我的婚姻要完了。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终于使这段婚姻画上了句号。
一天,我整理他的衣服时发现了一个存折,上面有两万多块钱,名字是凡仕喜的。我问他,他说是单位的流动资金。我当然不相信,就处处留心。一天他在屋里打电话被我听到了,他向他母亲“告状”:我现在怎么脾气不好,我怎么不照顾他,并且问折子被发现了,该怎么办?这使我对他彻底丧失了信心,我们搬出来生活快两年了,原来他还受他母亲的指挥。这样没有主见的男人,我有什么意义为他耗费青春?
我提出离婚要求时,凡仕喜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我是个倔强的人,主意定了,谁说也没用了。我拉着他办了离婚手续。这一次,他母亲出奇地配合我,她大力支持我的决定,并当着我的面给别人打电话说要给凡仕喜介绍新的女友。
离婚手续一办完,我独自在学校租了间房,当天晚上我的手机就接到了很多短信,都是同一句话:“我爱你!”这些短信都是凡仕喜发的,短信每隔几分钟就来一次,直到把手机的记忆贮满。我知道,不管我爱不爱,其实凡仕喜一直是爱我的。但我的家,却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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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后]有人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也不是两个人的事,但归根结底还是两个人的事。婆媳关系是天底下最难处的关系,需要大家细心呵护。可悲的是,已成家立业的他们还要生活在他母亲的“操控”下,其中表现了一个母亲对儿子极度的溺爱,害怕他吃一点点亏,甚至连他的妻子都不信任。更可悲的不是这个,而是凡仕喜仍然像个孩子,习惯他母亲的疼爱,习惯于母亲的“指使”,不分青红皂白,与妻子斗争。婚姻不是“过家家”,而是责任与义务,是执子之手,与之携老。
母亲对子女的爱自然无可厚非,然而过了度,就称之为自私了。黄威玲如果不能将凡仕喜“改造”过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不是幸福而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