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民工到“电力官”》采写体验

曾祥惠 杨礼兵（湖北日报记者部 430077）

《从农民工到“电力官”》这组报道一共4篇， 湖北日报从9月6日起连续刊出，引起社会广泛关注。读者认为：“这是近年来少见的一部切中时弊的好作品，读来解渴、痛快，令人如沐春风。”“这部作品可读性强，表现手法朴实、新颖，有文化含量，有时代气息。”“从这部作品中，我们可以得到人生启迪，从政感悟。”

着意选取切中时弊的主题

作者以时代的真实纪录、社会的即时反映为座标，着意选取切中时弊的主题，张扬主流媒体正确导向、提高导向水平。

当前，湖北各地各级领导班子，正在更替换届。这是一件牵一发动全身的政治大事。选取什么样的人担当领导干部，对党风廉政建设、改革发展推进、政治文明发展、社会风气提倡等，都有着重大的关联，党内外群众拭目以待。毫无疑问，新闻媒体不能回避。

采访中，作者接触了主人公方华志，这是一个踏实干事业、不事张扬的好干部。他从一个普通的农民管电员，到供电站长，到一个县级市供电局长，到一个地级市供电公司副总经理，每一次职务升迁，都是组织和同事们自愿推荐选拔的结果。

从方华志几十个同事的动情叙述中，作者也受到了深刻教育。经反复思考，作者选取“干部有为才有位，不能跑官要官”为主题，通过一个从农民工到副处级领导干部的“升官”过程，明确宣示：说实话、干实事、求实效的干部，不断得到提升，是“公道自在人心”，是党心所向，民心所向，是改革发展的需要，是时代发展、进步的必然。

报道见报后，有不少读者反映，阅读此稿，很自然地令人想起我省前些年获国家文艺大奖的京剧《徐九经升官记》。该剧针贬时弊，观众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之余，往往长思之。《从农民工到“电力官”》的主题，取自现实，意蕴深长、振奋人心，张扬正气，开拓深沉，指向具体，耐人寻味，有着强烈的现实针对性。

确立了有意义的主题，并不等于就能表现好这个主题。作者为此狠下了一番功夫。将主题包容在行云流水的文字里，表现在不着痕迹的描述中，不搞硬性叠加和附会。这样的立意与表现是一种探索。

着意拓展人才观宣传题材

在大力实施人才战略的今天，世人大多把眼光投向硕士、博士，投向教授、专家，诚然，这些人是当今社会改革发展的重要人才。然而，我们要说，他们不是唯一的人才群。在现实生活中，那些虽然没有正规的高等教育文凭，但通过长时间的实践摔打和锻炼，通过激烈、火热的改革发展“淬火”、检验的一大批人才，也出现在我们的现实中。

然而， 有些报道对正规院校培养的人才多有偏爱，对实践中涌现出的人才则时有求全责备、以偏概全。英雄不问来路。事实上，这个群体经过社会大课堂的历练，有着很强的政治大局意识，有着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刻了解，有着为时代发展勇于奉献的品格，为各行各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得到了社会认同。

为此，作者着力塑造“实干出真知，实干出英雄”的主人公方华志。作品的指向十分明晰，对虽没有大学文凭，但有“实践大学”文凭典型人物，我们的新闻媒体，不能熟视无睹。那种简单的人才观，那种只把眼睛盯着那些科班出身人才的人才观，是片面的，不符合实际的。不忽视“实战”中涌现的人才，这才是完整的人才观，这才是完整的人才观新闻宣传。

着意创新采访写作方式

当今立体媒体所用的一些新闻表现手段，诸如进行式、现场感、画面再现等等，很能赢得受众的眼球。作为平面媒体的报纸，毫无疑问，要与时俱进，不断革新表现方式和手段，不断增强竞争力和表现力，方能获取生生不息的发展、生存能力。

该文注意呈现故事的有声有色的场景，人物互动的细节，把主人公的精神情操、人生追求、时代贡献，具体、生动、细腻地刻划出来：“200多只活鸡发出‘咯咯’的叫声”，“47岁的方华志眼睛湿润了”，“他用衬衣包裹着脚和脸，躲避蚊子的叮咬”，“只听他大喊一声：‘让我来’”，“头碰头脚挨脚，放个屁惹得一船笑”，“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的方华志，正依在堤角一棵白杨，香甜地睡着了”。正是这些细节，使这个新闻作品建构了一个真实的人，一个平凡而又高尚的人，一个焕发时代精神的人，一个让人爱不释手的新闻作品塑造的人。

不必讳言，在当今的新闻实践中，为什么人写作、怎样写作的问题，一直与我们的新闻实践如影随形。打开国门，国外广阔的新闻空间，一下子向中国记者洞开，我们从中吸取新鲜、有益的东西，自不待言；但是，我们也看到了另外的东西，也在出现，好像把一个新闻事件渲染得越神奇越好，把一些人物的表现手段弄得越玄乎越好，等等，不一而足。这也是当今中国一些人物宣传出现“洋面孔”、“不可知，不可信，不可学”等的一个重要原因。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从农民工到“电力官”》在运用中国传统的新闻人物写作表现手法，如白描、故事、细节等方式之中，揉入现代传媒的互动、立体等表现手法，增强了人物的时代感和可信度，提升了作品的感染力和影响力。这是值得我们在坚持正确导向前提下，着力提高导向水平和艺术时，可资借鉴和仿效的。

（编辑：肖曜）

【附：《从农民工到“电力官”》中的一篇】

两个站长一肩挑

记者 曾祥惠 杨礼兵

特约记者 宋明芳 通讯员 晏乐安

江汉平原腹地，河湖交织，阡陌纵横。

1973年，15岁的方华志初中毕业，回到家乡汉川新堰区芦子湾村务农。他从抽水机手到公社排灌站管理员，踏踏实实干了10年。1983年，24岁的方华志被公社党委任命为排灌站站长。

这年，连天大雨，旬旬相继，新堰大地，几成泽国。

从17.9公里外的红光变电站，输电到新堰中心排灌站，路途超出15公里供电允许半径，系统要求的380千伏电压，衰变为不到300千伏，9台排灌机组，有6台无力启动，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抗灾过后，淹没于水中的庄稼，在方华志眼前挥之不去。他难过得不吃不喝，在床上睡了两天两夜。

方华志想了很多，最后认定一个目标：要在新堰建一个变电站，满足排灌用电需求。

这是计划经济年代，要办成这样的事，几乎等于“上青天”。

方华志挤公共汽车，徒步往来县城，跑烂了脚上一双球鞋。历尽千辛万苦，有关方面批准了他的报告，但却要新堰自筹资金建设。

到哪里去找那几十万元钱？

方华志读小学期间，校园旁有大革命时期牺牲的天汉沔中心县委书记方植山烈士墓，每年清明前后，他和同学们都要前去凭吊。于是，他找到方植山烈士的夫人倪友安老人，得知烈士生前有一位战友担任副省长。于是，一个寻求上级支持革命老区建设的念头，在他心头油然而生。

第二天搭车从乡下来到省城，方华志搀扶着倪友安老人，走进主管农村工作的那位副省长家中，倾诉了老区依然为水所困，经济发展缓慢的实情。面对副省长丰盛的家宴，老想着家乡穷苦的倪友安老人，哭着不肯动筷。副省长也陪着掉下了眼泪。

刚好，省委、省政府正在安排一笔扶持老区发展的基金。副省长指示有关部门，到新堰核实情况之后，将新堰变电站建设纳入其中。消息传开，群众奔走相告，称颂共产党没有忘记出生入死打天下的老区人民。

接下来的一年，方华志吃住在变电站建设工地，大事小事，亲历亲为。他勉励同事齐心干：“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今天和明天。”夏日里，他用衬衣包裹着脚和脸，躲避蚊子叮咬，一昼夜只在工棚里睡四五个小时，尽管浑身冒汗，累得不行，他总能倒下就睡。

在群众自发燃放的震天的鞭炮声中，变电站合上闸门。顿时，人们特意安装上的几个大灯泡，大白天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时，几百名群众联名写信，按上手印，要求上级任命方华志为新建变电站站长。当时的汉川，由地方管理、建设的变电站，这是唯一一所。在全县农电系统众多农民工羡慕的眼光中，当着中心排灌站站长的方华志，添了一个新头衔。不久，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86年，又是一个大降水年，新堰地区又是河满沟溢。有了新的变电站，排灌电力充足了。

这天，中心排灌站管辖的梁湾泵站，只见水泵转，不见水抽出。望着河中一圈一圈的漩涡，堤上几百人急得直跺脚。

危急时刻，人群中冲出腰系麻绳的方华志。只听他大喊一声：“让我来！”

紧紧拉着方华志抛下的麻绳，人们紧紧盯着打着漩涡的河水。几分钟过去了，人们担心水下方华志的安全，“呼”的一下齐力收紧麻绳。

浮出水面的方华志，右腿膝盖处被旋转的水泵叶轮割开一道两三寸长的口子，不断淌出的鲜血，染红了河水。

只见方华志三把两把脱下汗衫、缠住膝盖。随着一声“我发信号，你们再拉”的喊叫，他又跳下了河。

沉入水下，方华志屏住呼吸，用扳手拧紧松开的叶轮螺丝。故障排除了，浑浊的河水呼啸着，从粗大的管道里奔涌而出。

等乘坐机动小船颠簸几十里水路赶到公社医院，方华志膝盖处的伤口已经肿起。为他消炎、处置的医务人员，眼里沁出了泪花。

“你方华志在家里背米袋子来上班，干公家的事这么不要命，好样的！”在乡亲们眼中，与他们同为农民身份的方华志，两个站长一肩挑，当得真够格。

（原载湖北日报2006年9月6日二版）#1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