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2001年夏天跟爵士签约的。到犹他的第一天,有人告诉我,想在这支球队呆下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像卡尔·马龙那样“永远地工作”。可我不是马龙,也不能适应爵士的战术体系,于是,在杰里·斯隆和我之间,问题产生了。

有一场主场比赛,我三秒违例,斯隆在场边大骂:“你他妈的真蠢!”这样的暴怒也许能镇住那些小孩子,却对我不起作用,“操你,杰里!”我回骂道。他马上把我换了下来,命令我离开球馆,我没理他,坐在替补席上,心想,你能把我怎么样?拘捕我?

后来我发现,这是斯隆的风格。只要连着输个两场三场,他就会暴跳如雷:“你们他妈的是想搞掉我,可就算我下课,也不是因为你们不卖力!”这时候,马龙会回过头来对我说:“要是他真下课,那我们可走运了。”然后,他一转脸,又变回了一贯的勤勤恳恳的表情。

NBA的更衣室是我呆过最具风情的地方。男人们炫耀着自己的身体,吹嘘着自己的性能力,在镜子前摆出各种POSE,站在一旁的我不禁想,嘿,你们要知道,这儿可有个GAY啊。

同性恋的话题在更衣室里很受欢迎,仅次于金钱和女人。我所有的队友都不好这个——至少,他们自称如此。后来我发现,对于同性恋的轻蔑似乎被他们看作一种表现男子汉气概的方式,就如同穿上一件名贵的时装或者开着一辆跑车。

到了盐湖城不久的一个晚上,经过一个朋友的介绍,我找到了一家同性恋用品商店,商店的老板莱昂以及他的男朋友斯蒂夫很快和我成了死党。

我很快进入了他们的圈子。他们对我的职业、收入全都漠不关心,我对他们也一样。我不想失去工作,我想他们也一样。我开始带他们去球馆看球,莱昂去得最多,就站在场边,跟很多球员的老婆或者女友都混熟了。有一次,我在上篮成功的时候听见莱昂在身后喊:“这屁股真棒!”

一切都浮出了水面。

但我依然自由自在。在纽约和洛杉矶,我发现了两家同性恋俱乐部。这并不困难,因为每到客场,球员们都心照不宣,各干各的。而在奥兰多和盐湖城,我从不去这种俱乐部,也从不在互联网上征友,这是我的规矩。

到了第二个赛季,我能感觉到,自己是同性恋已经变成了公开的秘密。有一场比赛之前,在球员通道里,奥斯特塔格突然问我:“你是同性恋,对吗?”有一段时间,我和他关系很好,所以我安慰他:“你不用担心。”我明白,这样的回答不可能让他释怀,现在想来,其实我完全可以相信这个大个子。

还有基里连科。我把他叫做马林卡,是俄语,意思是“小家伙”。2002年,马林卡邀请我参加他的一个派对,我看到请柬的时候,眼泪都快下来了:来吧,约翰,带个伴儿,无论是怎样的伴儿,我都能接受。

当时我自己也有个派对,没法赴约,但我一直感谢他。后来,我托莱昂送了马林卡500瓶香槟。

这时候,我在盐湖城的日子也到了尽头。搬家那天,房东对莱昂说:“我希望约翰在这儿过得更快活些——如果斯隆不知道他的私生活的话。”斯隆把我送到了休斯敦,换来了是莱斯,一名老龄投手。在爵士高层工作的一名朋友通过E-mail告诉我,斯隆说了不少讥讽同性恋的话。

没有关系了,现在,我决定不再躲躲藏藏。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要隐瞒这么长时间呢?我想,大概是我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爱上那些小伙子吧。 程丹 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