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新年刚过,年仅19岁的女孩阿玉在出租屋里刚刚产下一对双胞胎男婴,便因分娩中大出血而身亡。阿玉的叔叔通过多方查访,终于找到阿玉的同居男友阿成。事情进展之顺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阿成全盘交代了这对懵懂男女之间的恩恩怨怨……
出租屋惊现悲惨一幕
2006年1月3日,新的一年刚刚开始,位于甘肃省兰州市城关区拱星墩31号院内传出一条爆炸性消息,一间出租屋里发现了三具尸体!死者是一名年轻女子及刚出生的一对双胞胎男婴。这母子三人是谁?他们为何殒命出租屋?是情杀、仇杀还是另有隐情?为了揭开谜底,警方立刻派出法医和技术人员赶到现场。
经过现场勘验,警方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年轻女子是因为在分娩过程中大出血而死的,两名婴儿是因为生下来没人照顾不幸死亡。母子三人真正的死因真相大白,这让所有的人感到震惊和遗憾。年轻女子究竟是谁?她为何一个人独自生产?孩子的父亲又在哪里呢?
随着排查工作的展开,年轻女子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原来女孩名叫阿玉,年仅19岁,兰州电大二年级学生。阿玉的家在甘肃陇南地区,距离省会兰州有500公里。当天,距离阿玉尸体被发现后3个小时,噩耗便传到了她的家中。这边阿玉的母亲痛不欲生,那边阿玉的继父火速赶往兰州处理阿玉的后事。
对于阿玉的死因,家人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并且考虑到女儿未婚生子是件“极不光彩”的事情,距离阿玉被发现不足48小时,也就是1月5日上午,阿玉的继父将女儿和一对双胞胎男婴匆匆进行了火化处理。
阿玉的母亲实在想不明白,女儿明明在兰州上大学,怎么会和怀孕生子联系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女儿的求学路变成一条不归路?到底又是谁让花季的女儿过早当上了母亲并且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为了防止阿玉的母亲触景生情悲伤过度,阿玉的继父开始对女儿生前留下的一切东西进行处理。突然,在阿玉的遗物中,一张写有陌生人姓名的存折以及一篇阿玉生前写下的日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日记中写道:“也许别人说得对,在感情的基础上,我总是失败,本身我就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失败的人,又怎会经营感情呢?对阿成我始终看不透,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更看不透他的感情归处,我好可怜……在这篇日记的下方,阿玉还用英文写道:“爱他,恨自己,于是我让他飞,让他飞……”
阿成是谁?他的存折又怎么会在阿玉手中?难道他就是女儿的同居男友?阿成就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吗?如果是,那么在阿玉生产过程中,他又在哪里?一时间,一连串的疑问占据了阿玉父母的心。他们开始后悔,当初不应该仓促处理女儿的后事。如今,发现的新线索是否预示着女儿的死另有隐情呢?
阿玉的母亲有心要追查出女儿和阿成的关系,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但他们担心被他人取笑,担心破坏女儿和家族的名声,所以他们还要对外竭力掩饰着女儿阿玉死亡的真正原因。这就让他们的调查有些力不从心。
QQ聊天发现神秘男生
张文林是阿玉的亲叔叔,在河北省唐山市某医院工作。自从哥嫂离婚、嫂子带着阿玉改嫁以后,他几乎再也没有见到过阿玉。去年6月,张文林想起了侄女阿玉也应到了高考上大学的年纪,出于对侄女的惦念,他拨通了嫂子的电话。
听着嫂子支支吾吾的语气,张文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嫂子终于告诉他,阿玉半年前已经死了。
嫂子对他隐瞒阿玉的死,张文林一开始颇有些不满,但他很快就理解了嫂子的苦衷。
正在上学的侄女怎么会怀孕?是谁导致她未婚产子的?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出租屋里生孩子?震惊中的张文林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整天想着这件事,张文林已经无法正常生活。他决定放下手头的工作,连夜赶往兰州,揭开侄女阿玉死亡背后的疑团。
可是怎么查?从哪里入手?张文林也有些茫然。而且嫂子一家认为,这么多年阿玉已经跟亲生父亲这边断了联系,活着的时候对阿玉没有尽到什么抚养义务,现在人已经死了再来管这件事,有必要吗?
但是张文林的诚心打动了悲伤中的嫂子,为了揭开女儿死亡的真相,阿玉妈妈把她掌握的所有有关信息都告诉了张文林。
张文林决定先从嫂子提供给他的那个阿成留下的存折查起。他想通过阿成的开户银行查出阿成的身份资料,可是银行严格为储户保密,坚决不透露给他任何的信息。情急之下,张文林求助了公安局的朋友,请他们帮忙调查那个叫阿成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就在张文林刚刚把目标锁定在22岁的阿成身上时,阿玉妈妈又给他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原来,去年6月初,阿玉妈妈在家用女儿以前的QQ号上网聊天时,一个名叫“落痕”的陌生人举止非常奇怪。在进一步的聊天中,“落痕”的言谈越来越超乎寻常,甚至在网上莫名其妙地要认她为干妈。
“落痕”是不是阿成?阿成是不是阿玉的同居男友呢?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张文林注册了一个名为“影子”的QQ号,注册身份是一名20岁的北交大二年级学生。为了接近神秘的“落痕”,张文林主动把“落痕”加为好友。
为了加快对“落痕”身份的确认,张文林开始不断和“落痕”在网上见面。除了聊校园生活聊情感,张文林开始有意加入“怀孕”、“生孩子”的话题,他想通过不间断的暗示能够最终发现什么。
2006年7月初的一天,张文林直接在聊天中谈到一月份一个兰州女大学生生下双胞胎后死亡一事。这事似乎触动了“落痕”的心事,“落痕”的反应似乎变得有些迟钝。
“落痕”的细微变化,让张文林觉得眼前的他更加可疑。到底是不是阿成?张文林决定破釜沉舟,一探到底。在接下来的聊天中,他故意把查到的阿成资料信息如生日、体貌特征等发给了网络那端的“落痕”。果然,“落痕”的反应更加异常。“落痕”不断追问“你到底是谁?”“你是干什么的?”
张文林感觉到“落痕”已经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从另一个侧面来说,这说明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更没想到,接下来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7月2日晚上,“落痕”竟然在屏幕上打出了这样一句话:“你是阿玉,你没死,你就是她。”
一分一秒中,张文林在网络上对话“落痕”,“落痕”竟然承认去过阿玉的生产现场,竟然承认他就是孩子的父亲,竟然清晰地描述着前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一时间,兴奋、激动、愤怒多种情感交织在张文林的心头,侄女的同居男友终于被自己找到了!先不管他和侄女之间有着怎样的情感纠葛,单说在侄女生孩子的时候,他明明去过现场却为什么见死不救不管不顾弃之而去呢?太多的疑点亟待解开,但张文林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再多问下去,只是迅速把自己调查出的真相告诉了阿玉的父母。
缺少铁证 警方无法立案
2006年7月4日,找到阿成的第二天,愤怒的阿玉家人带着聊天记录赶往兰州市城关区公安分局重新报案,希望警方对阿玉死亡立案侦查,并追究阿成的刑事责任。
那么,聊天记录能作为立案的证据吗?阿成能承认在聊天中所说过的一切吗?如果能,该如何追究他的责任?而且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现在阿成到底在哪里?能找到吗?他和阿玉到底是什么关系?阿玉死亡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爱恨情仇?
经过警方进一步调查核实,阿成的真实身份很快水落石出。
阿成,22岁,兰州大学计算机专业二年级自考生。
2006年7月11日下午,警方找到阿成,对其进行讯问。在讯问笔录中,阿成是这样描述当时场景的:“我当时见到阿玉躺在地上,呈仰卧状,眼睛半睁半闭着,我走到阿玉身边,蹲下身子,用手拍她的脸部,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问她怎么了,我喊了两声,但她没有反应。”
尽管阿成的身份被确定,阿成也确实承认自己就是阿玉的同居男友、孩子的父亲,并且确实到过阿玉的生产现场,可在公安机关看来,要想立案侦查甚至追究阿成的刑事责任,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因为根据调查结果,事发时,没有人注意到阿成到过出租屋,没有人证物证,仅凭阿成本人的言词不能定案,况且阿成当时也无法判断阿玉究竟是死是活,因此谈不上“间接故意杀人”。
接到阿玉家人报案后的第八天,兰州市城关区公安分局对控告阿成涉嫌故意杀人一案下达了“不予立案”的通知书。
在阿玉的家人看来,阿玉怀孕是因阿成而起的,而且,当她处于极其危险的状态下,作为同居男友的阿成有义务有责任把阿玉及其孩子送到医院去抢救,但他没有这样做,这就应该属于刑法所规定的一种“不作为”犯罪。
但是,法律相信证据。除了被告人自己的供述之外,必须要有其他证据来加以证明,否则,依据“疑罪从无”的原则,只能判其无罪。阿玉的家人无奈却又心有不甘。张文林一次次来到阿玉生前租住的屋子附近查找线索、寻找证人,但是令人奇怪的是,阿玉租住的房屋位于一层,正好对着楼梯,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事发那天阿成的踪迹,更没有人听到阿玉的呼救声或者婴儿的啼哭声。
“负心人”爽快接受探访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阿成抛下即将分娩的女友扬长而去?他和阿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众多未解之谜困扰着阿玉的家人,为了把这一系列的谜团解开,记者前往兰州大学寻找阿成。可是阿成已经退学,回到位于永昌县的农村老家。
按照警方提供的家庭住址,我们决定前往阿成的家。张文林本来也想同去,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有些尴尬,所以在这样的时刻,他只能选择回避。令人意外的是,阿成很痛快地答应了接受采访,但提出要求:采访不能在他的家中进行,因为他的父母对此事毫不知情。
阿成说,他确实在出事那天去过出租屋,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天气异常寒冷,天空飘着雪花。晚上10时许,阿成推开了出租屋的门。从来没见过那种场面的阿成吓蒙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阿成一口气跑回学校宿舍。尽管逃离了现场,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还是向阿成袭来,他只能靠安眠药度过漫长的黑夜。整整12天,阿成躲在宿舍里哪里都不敢去。
阿成说,这十多天的等待,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个人在宿舍里,阿成想了好多好多,跟阿玉有关的记忆一幕一幕全部涌现了出来。
懵懂的爱情 凄凉的结局
阿成回忆说,他和阿玉最初的相识是从网上聊天开始的。2002年12月,两人在现实中第一次见面,3个月后发生了关系。可以说,这3个月内,两人的感情是非常甜蜜的。可是很快,阿玉怀孕了!
手足无措的阿成竭力劝阿玉去流产,但阿玉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为了这件事,两个人温存不再,开始频繁发生争吵。
虽然关于孩子是生还是不生,阿成和阿玉始终存在分歧,但他们却默契地达成一致,这件事由自己来处理,不能让双方家长知道。可眼见要放寒假了,已怀孕9个月的阿玉终于同意去医院做引产手术。阿成喜出望外,顿时觉得松了口气,他开始四处借钱凑手术费,但刚刚凑得差不多了,阿成却突然发现钱包里少了200元!
因为这件事,阿成和阿玉爆发了最为激烈的一次争执。
狂怒之中的阿成丝毫没有意识到阿玉此时已经面临生产,他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阿玉,离开了他们租住的屋子。两天以后,也就是2006年1月2日晚,平静下来的阿成不放心阿玉,又悄悄返回出租屋,可是,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那一幕惨剧。
通过阿成的叙述,阿玉的家人才清楚地了解了发生在阿玉身上的一件件事情。尤其是阿玉的妈妈,越了解真相,心就越痛。她不敢想象,19岁的女儿忍受着怎样的痛苦,经历了她人生中最后的一分一秒!阿玉的妈妈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为什么跟她的隔阂这样深?
阿玉妈妈说,阿玉从小性格内向,上了大学以后更是很少和她沟通。2005年4月,也就是女儿出事的8个月前,她接到了女儿所在学校打来的电话,说阿玉总是不上课不到学校,而且和宿舍同学关系不好,于是她就赶到了兰州。
阿玉妈妈怎会想到,那时候,19岁的女儿已经怀有身孕!
再往后,阿玉始终没有回过家,父母也没去兰州看过女儿,只接到过阿玉寥寥无几却都是要钱的电话。
如今,女儿已经离开了人世,却把更多的苦痛留给了父母,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让他们无法抬起头来。
一念之差,让阿成选择了逃避;一次逃避,让阿成背上一辈子卸不掉的良心债。
现在的他每天都会想到阿玉,他说从相识到事发,他和阿玉经历的这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他真的愧对阿玉,尤其在阿玉怀孕过程中,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事情,却从来没有真正从阿玉的角度去想问题。虽然阿玉不该任性坚持生下孩子,但这恰恰说明阿玉真心爱着他,想和他有个完美的结局。只是阿成醒悟到这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谜团到现在可以说真相大白了。这个事件中的关键人物张文林也觉得到了该退出的时候。可是想想悲剧发生的前前后后这些事情,他的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于是,张文林决定写一本书,把这件事变成警示说给世人听。
(据中央电视台《大家看法》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