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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殇

发布时间: 2009-11-23 17:28   来源: 荆楚网   进入电子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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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那年冬天的雪
  第二章、    细雨如烟的季节
  第三章、    炊烟中的小山村
  第四章、    又见雪花飘舞
  题记:
  鹊桥仙、前世今生
  茫茫人海,熙熙攘攘,皆为行色匆匆。纵然是擦肩而过,却有如、浮云掠空。
  冥冥之中,来来往往,恰似偶然相逢。五百次前世回眸,才换得、隽爱今生。
  赵亚军
  2007-10-7
  第一章、那年冬天的雪
  下班了,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办公桌,然后走出了机关的办公楼。傍晚的天空一片昏黄,一弯同样昏黄的新月照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在这昏黄的天空下,雪花悄然地飘落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着,一片、一片,有如晶莹剔透的蝴蝶,自由自在地飞舞着,无比的惬意。天地之间,在不知不觉中,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2007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姗姗而至了。我喜欢雪天,但如今的冬天,已经很少有这样大的雪了。雪下的很大,不经意间,悄然地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我禁不住伸出手来,一片一片的雪花,悄然无息的落在我的手心上。我静静的凝视着手心上的雪花,隐藏在心底的那段记忆,也随着飘扬的雪花,在心头迷漫开来,时光仿佛又回到了1994年的冬天。
  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雪也很大。就在那年的冬天,机关要派一个人去科右中旗出差。也许是新年快来到了,也许是科右中旗不是什么大城市,所以平日里都争着出差的同事们,这次却都谦让了起来。于是,领导就想到了局里唯一单身的我,而我也乐于借着公出的机会四处走走。就这样,我迎着凛冽的寒风,快乐的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从通辽到科右中旗并不太远,只有几百里的路程。但那每站必停的列车,却足足走了一天。在火车上摇晃了一天,我已经没有初登火车时的兴奋了。望着车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听着车厢里播放的歌曲《恋曲1990》,不觉中,我心底飘荡出几许的伤感与孤寂。
  日幕的时候,列车终于行使到了科右中旗。我带着一身的疲惫和烦躁,提着行李走下了列车。迎面吹来的冷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地方可比通辽寒冷多了。我下意识的裹紧大衣,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出车站后,向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从车站到镇里还有十多里的路程。此时,天已渐渐的黑了下来。没办法,我只好在站前找了一个小旅店先安顿了下来。
  那个时候科右中旗非常的落后,除了几家小旅店和几家小饭店以外,几乎没什么其他的商户,生意也很是清淡。车站前后全都是平房,电视也收不到几套节目,简直就同七十年代末的通辽城差不多。在小旅店吃过了晚饭后,百般无聊的我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穿上大衣,我悠闲的走出了小旅店。此时,夜幕下的天空一片昏黄,一弯同样昏黄的新月照着清冷的街道。“可能又要下雪了!”自言自语的我,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我拐过一条街后,远远的看到一个小房子里的灯光很是明亮。好奇的我,快步向灯光很亮的小房子走去。走到房子跟前,我不禁一笑。“哦,原来是个小商店,那就进去看看吧。”我边想边随手推开了小商店的门。
  “叮铃铃”,门上的铃铛吓了我一跳,原来商店的门上挂了一串非常好看,而且是手工编制的风铃。这真是一个不大的小店,整个空间也就是十几平方米,货架上的货也不是很多,但却码放的很整齐。在小屋的一角,有一个铁炉,炉中的煤炭正欢快的燃烧着,使这个原本不大的小屋暖意融融的。
  一个穿着淡紫色毛衣,梳着长长辫子的女孩,正对坐在柜台后面,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书。听到有人进来,女孩抬起了头。修长的眉毛下面,是有如秋水般清澈的双眸,高挑的鼻梁,小巧的嘴唇,秀丽的面容中透露出恬淡的端庄。从不相信什么似曾相识、一见钟情的我,在这一瞬间,呆住了。我痴痴的看着她,她也静静的望着我,时光在此时仿佛已经凝结了。
  “这张秀丽的面容太熟悉了,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在通辽?好象不是。在这里?可这里我却是第一次来。那么究竟是在那里见过呢?难道是在梦里吗?”我一边看着她一边苦苦的思索着。
  经过了片刻的沉寂后,她语气有些羞怯的对我说道:“我好象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可我记不得了,你有印象么?”说完后,脸色红红的她,娇羞的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后说道:“见到你,我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我也记不起来,是在何年何月、何时何地见过你!”
  我又接着说道:“西天的佛主曾经说过,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也许你我曾经在前世有过五百次的擦肩而过吧!所以才有今天的相逢。”听完我的话后,她点点头,然后嫣然一笑。
  她笑了笑后,对我说道:“外面很冷,火炉那边有椅子,坐那里暖和暖和吧”
  我点了点头,走到火炉边坐了下来,一边吸烟,一边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模糊的夜色。过了许久后,回过头的我突然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我的对面悄无声息的坐了下来,并静静的看着我。发现我已经回过头来,她快速的低下了头,秀丽的面容上,又浮现出一片娇美的嫣红,就这样我们相识了。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了,屋内的火炉却越烧越旺。在这清静的小店中,我们轻声的交谈着。渐渐的、我们没有了拘谨。渐渐的、我们有了欢声笑语。记得那天晚上,我们非常投机的聊了许久、许久。我们彼此讲述着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又彼此畅想着人生的未来。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她叫杨雪。记得我还曾笑着对她说:“杨雪,飘扬的雪花。你的名字很美,很有诗意。”后来我还知道了,她也不是当地人,而是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在她十岁的时候,父亲就早早地过世了。此后,她就与母亲相依为命。她原本学习很好,但由于家境的贫寒,便早早地辍学了。这几年,由于过度操劳,杨雪妈妈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为了谋生,去年她与自己的小姨,在这里开了这个小商店。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流逝着。我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十点了。我站起身来,歉意的对杨雪说道:“打扰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我也应该回旅店了,明早还要去镇里办事呢。”杨雪这时也站了起来,柔声的说道:“我明天也要去镇里进货,我们一起去好么?”我笑着回答道:“好啊!那我们明早八点,在汽车站不见不散。”说完后,我转身走出了这个从身体到心里,都让我充满暖意的小屋。
  不知何时,屋外已漫天飞舞地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着。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渐渐的,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间,一片纯净,宛如在雾中,宛如在云里。
  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早晨当我走出小旅馆的时候,眼前一亮。房屋,街路,树木,一片洁白。在太阳的照耀下,整个世界,晶光闪耀,有如粉妆玉砌的仙境。大街上的积雪很深,我快步的走着,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一会,就来到了我们相约的地方。远远的,我就看见了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高筒靴。一身雪白的她,与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完美的融合了在一起。
  看见了我,刚刚还左顾右盼的杨雪,脸上立刻涌现出了甜蜜的笑容。
  “你来了,昨晚睡的好吗?”杨雪微笑着问道。
  “睡的很好,我们出发吧!班车来了。”我边说,边指了指前方一辆开过来的大客车。
  班车上的人不多,我和杨雪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一路无语。二十分钟后,班车开到了镇里。因为彼此都有要办的事情,下车后,我们约好中午见面的地方,就匆匆地分手了。
  中午时分,我和杨雪几乎同时地来到了相约的地方。相视一笑后,我对杨雪说道:“如果你不着急回去,下午陪我在镇里走走好吗?”
  杨雪点点头后,说道:“行,那我们就坐末班车回去。”
  冬日午后的阳光,有几分暖暖的,并懒散的照在我们身上。偶尔,有几片浮云,在碧蓝的天空上匆匆的掠过。我和杨雪吃过午饭后,就在这破旧而又宁静的小镇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我们轻轻的牵着手,虽然无语,但指尖触动,却让我们彼此都能够读懂对方的心语。
  幸福的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冬日的残阳,正缓缓的落向远山背后。寒风乍起,但我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寒意。此时,我手是暖暖的,心也是暖暖的。
  我深情的看着杨雪,柔声的说道:“明天我应该回去了,但我想后天走。”
  “我知道,你早晚是要走的。不要让我们的相遇,变成心底一段永远抹不去的回忆好吗?”杨雪幽幽的说道。说完后,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听到她自言自语般的话语,还有一声无限感伤的叹息,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我郑重地点点头,而后拉着杨雪,登上了最后一班车。
  我在这个寂静的小站上,停留了三天。古老的房子,旧街的老墙,时常让我感到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与亲切。安详的小站,宁静的生活,一切有如恍如隔世一般。而每天与杨雪的相守,以及杨雪小店中那串风铃婉约的韵律,又让我感到一切又如此的真实。
  三天以后的中午,准备踏上回乡列车的我,在车站与杨雪告别着。铅灰色的天空下,大片、大片,漫天飞舞的雪花正忧伤飘落着。在这风雪交加的站台上,我和杨雪紧紧的拥抱着。我们在这个偏僻的小站上,从偶然邂逅到相知相爱,从一见钟情到难舍难分,只有三天。在这相依相伴的三天之中,我们一刻都不忍心分开。我们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的一切,眼里只有对方的一颦一笑。相聚的日子如同一个甜蜜的梦境,而到了分别的时候,却不得不从这个甜蜜的梦境中醒来。欢聚的甜蜜,离别的无奈,这一刻,都在心头酸楚的萦绕着。
  杨雪在我怀中轻轻的依偎着,我们默默的拥抱着。一声低沉悠长的火车汽笛声,惊醒了我们离别的缠绵。杨雪仰起脸,悄声地说道:“走吧,车快开了。我们这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东西。我上午去小镇上,给你选了一条领带。淡黄色的,很雅致,但同这个季节有些不合适宜。领带盒内,还有我给你写的一封信,上车在看吧!”
  我笑了笑,温存的对杨雪说道:“我走了,一个月后的今天,我会准时来看你的。相信我,等着我。”说完后,我轻轻的吻了一下杨雪。
  杨雪仰着脸,痴痴的看着我。一双深如秋水的双眸,充满了无奈的感伤。“哎” 杨雪轻轻地叹息的一声,喃喃的对我说道:“我相信,我相信,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我等着你,永永远远的等着你,一生一世的等着你!”说完后,涔涔的泪水,悄然地在杨雪的脸上滑落下来。
  我一边擦拭着杨雪的泪水,一边轻轻地对杨雪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永远等着我的!从现在开始,我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你了,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靓丽的一抹色彩!好了,不要悲伤了,也不要流泪了,人生总是会有别离的!没有别离的痛苦,就没有欢聚的喜悦。你说是吧?这次高高兴兴的送我,下次在高高兴兴的接我。列车快开了,我走了,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后,在列车即将开动的最后一刻,我跳上了列车。
  列车开动了,隔着列车车门的玻璃,我向杨雪挥着手。车站上满脸泪水的杨雪,一边跟着列车跑着,一边挥着手。开动起来的列车越走越快,渐行渐远。慢慢地,杨雪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靠着车门,轻轻地打开了领带盒,慢慢到抽出了杨雪放在里面的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钱与一张信纸。这叠钱是我临行前,悄悄给杨雪留下的。我把钱放到了一边,然后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信纸。信纸上写着几行隽秀的小字:“在这茫茫人海之中,能够与你邂逅,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为此,我感谢上天,感谢上天把你送我到身边,也感谢上天赐给了我一份此生无悔的机缘。虽然相聚的日子很短暂,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我忘记了忧伤,忘记了烦恼,仿佛生活在一个幸福而又甜蜜的梦里。你走了,我的心也随着你飞到了远方。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们的誓言。不要忘记我的守望,不要忘记我的牵挂,不要忘记我的等候,我每天都会期盼着你的归来。我希望有一天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你会现站在我的床前,给我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我等你,永远等你,今生今世,不见不散!”看完杨雪的信,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眼泪了悄然的滑落下来。我在心理默默的说着“杨雪等着我,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即使我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回来的。”此时,车窗外风卷着雪花,满天的飞舞着。天地之间,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
  一个月后,我如期地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在车上我兴奋的憧憬着和杨雪重逢的情景。下车后我便急匆匆的向杨雪的小店快步走去。来到小店后,见到的却是门窗紧闭。霎那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我一边敲门窗,一边喊着杨雪的名字。后来房主出来告诉我,杨雪回家了,并转交给我一封信。我急匆匆的打开信,杨雪在信中写道:“对不起,我没能等到你来。我妈妈病了,我要回去照顾她。以后我妈妈身体要是好一些的话,我会去去通辽找你,等着我。”第二天,失魂落魄的我回到了通辽。
  几个月以后,我又去了一趟科右中旗。但是依旧没有杨雪的消息,更没有打听到杨雪老家的地址。
  以后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杨雪也没有来通辽我找。
  看到了今天的雪,仿佛让我又回到了那年的冬天。忽然想起今天下班之前,我在信纸上随手写下了一首词,于是在这雪花飘扬的办公楼前,我拿出来又看了看:“如梦令、欲诉无言
  冬日残阳憔悴,池边寒鸦戏水。花开花又落,相伴年年岁岁。举杯、举杯,不知与谁一醉。”看完后,我不禁长叹一声。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是却改变不了我对你的思念。杨雪你现在生活的还好吗?是否还记得我?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是否还记得那年冬天的雪花。”正当我沉浸在往事里的时候,一位刚走出机关办公楼的同事,笑呵呵的对我说道:“看什么呢?怎么还不回家呢?”我回过头来,淡淡的对同事说道:“好大的雪啊!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了。回家不着急,反正回到了家,也是一个人。”同事听完我的话,笑了笑走下了台阶。
  雪花依旧飘落着,纷纷扬扬的覆盖着大地。办公楼对面的咖啡屋,轻轻的传来了一首老歌:“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听着着这首熟悉是老歌,心里回忆着那年冬天的雪,我的眼角渐渐的湿润了。望着那昏黄的天空和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我神情黯然地长叹了一声。而后点燃了一支烟,慢慢地向风雪中走去。
  第二章、细雨如烟的季节
  如丝的细雨在窗外无声无息的飘零着,绵长不绝。也许是雨天的缘故,平日里忙碌而又嘈杂的办公室,今天显得格外的冷清。百般聊赖的我靠在窗前,凭窗远眺。阴霾的天空下,细雨轻轻柔柔、飘飘洒洒的弥漫着,最后在笔直的马路上,汇成一股股涓涓的细流。2008年的初春,一场悄然而至的春雨,又给柳枝上凭添了几许绿意。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也许是无事可做的缘故,我的情绪有些低落,心头涌动这一种莫名的惆怅。我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下午3点半,离下班还有2个小时。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寂寞无聊的时间。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浅浅的看了几眼,又心不在焉的放下了。
  “出去走走,感受一下细雨的迷离,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呼吸呼吸清新的空气。”我一边想着,一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匆匆地向楼下走去。
  春天的的小雨,如烟似雾,使街上的景物显得有些缥缈,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轻柔的梦境中。我信步走向雨中,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而又潮湿的空气,然后惬意地接受着春雨的洗礼,惆怅的心情仿佛也随之而去。
  细雨中的大街, 过往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走着,没有了往日的喧嚣。街对面的一间咖啡屋,依旧悄声细语地播放着一些优美的老歌,让人有些感伤。
  “咖啡屋,好多年没去这种地方了!今天是难得浮生半日闲,不如过去喝杯热咖啡,消磨消磨午后这寂寞无聊的时间。”我一边想着,一边独自向街对面的咖啡屋走去。
  来到咖啡屋前,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随手推开了咖啡屋的玻璃门。“叮铃铃”,系在玻璃门上的风铃声吓了我一跳,一瞬间,我仿佛想起了些什么。
  长长的玻璃窗下,排列着干净的双人格布软椅。素雅的花色桌布上,摆放着小巧的玻璃花瓶,花瓶中插着几枝清秀的小花。乳白色的墙壁两端,各挂着一幅字画,显得有些别出心裁,却又与咖啡屋里的摆设和装修,完美的融和到了一起,给这个整洁而又温馨的小屋,凭添了几分儒雅。我一边环视着屋里的环境,一边在一个临窗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一个服务小姐走过来,面带微笑的向我问道:“ 先生,您需要些什么”
  “一杯咖啡”我应声说道,然后转过头,向窗外看去。
  不一会儿,一杯热咖啡就送到了我的面前花布桌上。咖啡的香气在我的周围飘散着,我端起咖啡轻轻的喝了一小口,一边慢慢地品味着,一边胡思乱想着:“虽然我很多年没有到咖啡屋来喝咖啡了,但偶尔也会在家里沏上一杯热咖啡,但是总感觉家里的咖啡与咖啡屋的咖啡有些不一样。为什么会不一样呢?是因为原料的不同呢?还是因为环境的不同呢?”正在我胡乱琢磨的时候,玻璃门上的风铃声再次响起,一个苗条的女人走了进来。
  风铃声打断了我思绪,我抬头看了看,一个穿着一身淡雅休闲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和吧台里的另一个中年女人说着话:“小姨,怎么样?今天的生意有些清淡是吧?”
  “好熟悉的声音,身影却很陌生,她是谁?”我暗暗地思索着,目光追随着这个女人的身影来到了吧台前。
  吧台里的中年女人,听到进来这个女人的问话,笑笑点点头,没有回答,却用手向我坐着的方向指了指,让我颇感意外。
  顺着吧台里中年女人手指的方向,刚刚进屋的女人悄然地回过头来,目光诧异地向我坐的方向看了看。
  目光相遇的一瞬间,我们都惊呆了。彼此都静静地、痴痴地看着对方,时光在此时又一次地凝结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我心头弥漫开来。
  “你是、你是、你是杨雪!”我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听到了我的话,神情已恢复常态的杨雪径直向我走来。
  “你好,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你!”杨雪感慨万分地说道。
  “是啊!是好多年没见了,我以为今生在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没想到还能和你再次相逢,太巧了!太巧了!”我也无限感叹地说道。
  杨雪听完我的话,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坐下聊聊好吗?”我点点头,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杨雪也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意外的重逢,让我有些局促。我一边有些忙乱地点燃了一支烟,一边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杨雪。一别多年,杨雪的体貌变化不太大,依旧身材苗条,依旧眸如秋水,依旧秀丽端庄,宛如当年。尽管如此,但悠悠的岁月,也在杨雪的身上留下了些许的痕迹。“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杨雪闲定淡雅的神态,比起当年多了一份沉稳,多了一份从容,多了一份含蓄的风韵,多了一份成熟的优雅。那秀外慧中的美,耐人品味,耐人寻味。
  这时,刚才给我送咖啡的那个服务小姐,又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对杨雪说道:“杨姐,您的咖啡。”杨雪对服务小姐笑了笑,然后顺手接过了服务小姐手中的咖啡。看来杨雪常来这里,与这里的人都很熟悉。
  窗外,绵绵细雨似有似无的下着,轻灵飘渺,如烟似雾。霏霏的细雨,勾起起了我对往昔的回忆。此刻,我已经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的思绪在一缕袅袅升起的烟雾中,弥漫开来。
  “你现在烟吸的多吗?记得那年冬天我们的相识,就是源于你到我那个小店里买烟。”杨雪的话,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
  “哎!吸这么多年的烟,戒不了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啊!自从那年冬天一别,屈指算来已有十四年了。杨雪,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好吗?还有、、、”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还有你回家后为什么没与我联系?为什么没到这里找我?”说完后,我弹了弹烟灰,然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是啊!一转眼已经过去十四年了,时光流逝的好快呀!我这些年的经历,哎!从何说起呢?”杨雪沉吟了一下,然后继续缓缓地说道:“那年冬天,我接到了妈妈病重的消息,于是就和小姨结束了小镇的生意,匆匆地赶了回去的。原本打算我妈妈病好些的时候,我再去通辽找你,没想到我妈妈的病却越来越重。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父亲去世的很早,是妈妈拖着病弱的身体把我养大的。所以妈妈病了,我要全力以赴的照顾好她。正因如此我才一直没和你联系。”杨雪说完后,端起咖啡浅浅的喝了一口。
  我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地对杨雪说道:“理由有些牵强,我记得那年冬天我走的时候,我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给你留下了。你照顾妈妈难以分身,可以理解。但你还可以给我打电话或写信吗?”
  杨雪听完我的话后,沉默了一会说道:“打电话?那个时候,我们那个地方,根本没有能打长途的电话。信我的确给你写过几封,但都没有寄出去。”
  “为什么没有把信寄出?”我不解的问道。
  杨雪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你知道的,我生活的那个小山村,是很偏僻贫穷的。妈妈病倒后,我们家的生活异常的艰辛。我、我不想连累你。”
  我看了看杨雪,有些哀伤地对杨雪说道:“那年冬天,我从你那走之前,我悄悄地给留下一些钱,后来我登上火车后才发现,你又悄悄地还给了我。从那件事上,我知道了你是个非常自强自立的人。人要强是件好事,但它不适用于人生要面对的所有问题。比如说两个人的相爱,就不仅仅是两个人共同分享幸福与甜蜜,更是两个人共同承担痛苦与困难。哎!”说完后,我叹了一口气,随手点燃了一支烟。
  杨雪一边用调羹搅动着咖啡,一边轻柔的说道:“是啊!后来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了我妈,我妈也是这样说的。”
  杨雪说完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窗外的雨,还在丝丝缕缕的下着。在这个整洁而又温馨的小屋中,我和杨雪面对面的坐在那里,一缕是有若无的咖啡香,在我们身边飘荡着。
  “后来呢?”我一边掐灭手中的烟,一边转过头来向杨雪问道。
  我的话,打破了有些压抑的静默,也打断了杨雪的沉思。杨雪抬头看看我,轻轻地说道:“在一九九七年初秋的一个晚上,我妈妈平静地走了。料理好妈妈的后事,我就变卖了家里仅有的一点家产,然后登上了火车,来通辽找你了。”
  “你来通辽找我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一脸困惑地问道。
  杨雪轻轻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柔声细语地说道:“人生有许多机缘巧合,也许是上苍故意安排的。那天我下了火车后,就直接去找你了。当我快来到你单位楼前的时候,恰巧看见你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很亲密的一起从楼里走出来。当时我看到此情此景,一下子就蒙了,一直呆呆地看着你们走出了我的视野,才回过神来。哎!人生有时候错过了一步,也许就有可能错过了一生。蓦然回首时,许多事都已物是人非,换了人间了!”往昔的失落,此刻又浮现在了杨雪的脸上。
  “一九九七年的秋天,那是我刚刚结婚不久的时候。可是杨雪,我当时的确没有看见你。杨雪你知道吗?我曾经两次去科右中旗找你,后来还托朋友到科右中旗公安局的户籍科去查找,大大小小几十个杨雪,就是没有与你年龄相仿的,之后我就彻底地失望了。那时候,我常常望着天上的浮云,独自想着。杨雪,难道你真是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吗?我看到了你,也伸手接到了你,可转瞬间,你却在我的手中消失了,消失在那茫茫的人海之中!”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叹息着。
  杨雪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的家乡,是在科右中旗和通辽市交界的地方。那个地方,原本属于科右中旗管辖,后来又划归给通辽市,所以你没能查找到我。也许有遗憾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吧!”
  “哦,原来是这样。”埋在我心中多年的疑团,瞬间被冰释了,我放松地笑了笑。
  “后来呢?后来你回家了吗?”我接着向杨雪问道。
  杨雪轻轻地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仿佛也在梳理着自己往昔的一些回忆。过了一会,杨雪才缓缓地说道:“那天看见你们走远后,我就在马路边上傻傻地坐着。回去吧,我已经把家里的家产全卖了。留下吧,异地他乡又举目无亲,当时我心里即伤心又茫然。”杨雪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说道:“天渐渐地晚了,我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来。没想到,那一夜竟然改变了我的人生。”
  “那一夜,那一夜出什么事了?”我关切地问道。
  杨雪看到我的神情,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没出什么事,那天晚上,我在那家小旅店碰到一个同乡大姐,于是我们就聊了半宿。那位同乡大姐是来通辽批发城进小百货的,她和我说,通辽批发城是非常有发展前景的,并传授给我许多经营之道。当时我想了很多,决定第二天到通辽批发城去看看。你知道,那时侯通辽批发城刚刚起步,为了招商,既免房租又免税费。于是我一狠心,就注册了一家小百货批发店。就这样,我就在通辽落下了脚。后来随着通辽批发城的兴盛,我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再后来,经济条件好了,我又在市里买了一套房子,就算落地生根了吧!”杨雪说完后,把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既然已经落地生根了,想必早已开花结果了吧?”我笑着问道。
  听完我的话,杨雪笑了笑,然后说道:“你是问我结婚了吗?还没有。”
  “如果我没记错,你只比我小一岁,今年已有三十四岁了吧!为什么还没有结婚哪?”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前些年也交往过两个男朋友,但每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我总是犹豫再犹豫,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后来生意做大了,我每天忙忙碌碌的没时间,所以就一直单身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说我,也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吧?”杨雪幽幽地说道。
  “我这些年的经历很简单,一九九七年结婚,婚后发现,我和那个漂亮女孩在性情上差异很大,于是半年后就分手了,之后就一个人生活,直至现在。”我平淡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个漂亮女孩,生活的很幸福呢?”杨雪皱皱纹眉头说道。
  “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不经意间,一首特别熟悉的老歌,在咖啡屋的音响中流淌出来。
  杨雪一边想着什么,一边端起了杯子。“哦,杯子空了。”杨雪自言自语地说道。
  “妹妹,给姐姐再弄两杯咖啡来。”发现自己杯子已经空了的杨雪,回头向刚才送咖啡的那个服务小姐说道。
  我看了看杨雪,然后问道:“你好象与这里的人很熟,常来这里喝咖啡吧?”
  “熟,非常的熟,因为这家咖啡屋是我开的。但我不常来这里,咖啡屋的生意是我小姨帮我打理,你见过的,就是那年冬天和我一起开店的小姨。”杨雪说完后,回头指了指吧台里的那个中年女人。
  杨雪的话,让我非常意外。“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你在这里开了个咖啡屋。哎!光阴似水,一转眼这么多过去了,我都认不出你的小姨了。”我一边说道,一边点燃了手里的一支烟。
  “可能、可能你是我第一个男朋友的缘故吧,我小姨一直都记得你。所以我刚进来,她就向我暗示着什么。”杨雪低头说道。
  “这个世界太大了,要在这茫茫人海之中邂逅,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可这世界又太小了,有时候天涯就在咫尺之间。杨雪,我告诉你,我的家就在你的楼上。”说完后,我用手向屋顶上指了指。
  我的话,让杨雪惊讶不已。“是吗?世上还有怎么巧的事情,那、那我们不就成为邻居了吗?”杨雪抬起头,惊奇地说道。
  面带微笑的服务小姐,又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她好奇地看了看我和杨雪,悄无声息地放下了咖啡,转身离开了。
  我端起咖啡,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对杨雪说道:“你批发城的生意不是很好吗?怎么又想起开了个咖啡店呢?”
  杨雪想了想,然后对我说道:“一是为了投资吧,咖啡屋的收益很稳定。二是我累了的时候,可以到这里喝杯咖啡,听听老歌,放松一下。记得那年冬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常讲起你和一些好友,在一个温馨的咖啡屋里谈文学、谈人生。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的羡慕,多么的向往。去年恰巧这个房子出售,于是我就买了下来,开了这个咖啡屋,也算圆了自己曾经的一个梦吧!这个咖啡屋所有的装修与装饰,都是我设计的,你感觉怎么样呀。”
  我重新环视了一下咖啡屋里的环境,然后笑着说道:“很好,很温馨,还很别出心裁。咖啡屋里挂字画,你可能是中国第一个,不过到也和谐。”
  杨雪有些出神地看着墙上的字画,轻轻地说道:“这是两首古体诗词,一首是《相见欢、人约黄昏》
  携手漫步长堤,心相依。对视一笑无语,有灵犀。
  日已西,云锦乱,风吹衣。回眸万家灯火,双归栖。
  另一首是《长相思、地老天荒》
  花影空,去如风。多少相思烟雨中,心醉月朦胧。
  尘缘梦,长伴卿。爱到深处已难醒,情愿等一生。
  你、你还记得这两首词吗?”
  听完了杨雪话,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会忘记呢?这两首词,是那年冬天我写给你的。只是、只是这些年不愿想起罢了!”
  “你后来还写诗词吗?”杨雪轻声问道。
  “写,不仅写诗词,还写小说、散文,也发表过许多。”我淡淡地说道。
  “我想看看你后来写的东西,可以吗?”杨雪诚恳地说道。
  “可以,但都放在家里了。不过我手机上到有一首我写的词,是我朋友用激光刻上去的。”说完后,我拿出手机递给了杨雪。
  杨雪接过来手机,一边看,一边轻声念道:“《鹊桥仙、情到深处》
  相思如醉,望穿秋水,朝朝暮暮苦等。今宵欢聚又别离,携手处、烟雨迷蒙。
  往事已过,深情难解,分分合合天定。昨夜风起花落尽,空留下、一帘幽梦。”
  杨雪看完后,抬头看看我,然后轻声问道“这么凄婉的词,是写给谁的?”
  我摇摇头,平淡地说道:“不知道,也许是写给心里那个抹不去的影子吧!”
  杨雪听完了我的话,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窗外的细雨渐渐地停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我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对杨雪说道:“快下班了,我回办公室取些东西,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好的,我等你,不见不散。”杨雪一边说着,一边起身送我出去。
  一连下了几天的如烟细雨,终于停了。春雨冲刷后的小城,越发的洁净清澈了。“没想到,在这茫茫人海之中,能够再次邂逅到杨雪!没想到,在这物横流的红尘中,杨雪依然保持着当年的那份温婉与纯真!没想到,一别经年,杨雪依旧深深地眷恋着往日的情怀!可是,可是我现在的心里,却为何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流淌着无尽的茫然、惆怅与酸楚呢?也许是那漫长的等待与期盼,给我心底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伤痛了!一瞬间,多少尘封的往事,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天上的乌云渐渐地散开了,天边,夕阳映红了晚霞,红灿似火。“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我一边想着,一边快步地向街对面的办公室走去。
  第三章、炊烟中的小山村
  五一前夕, 杨雪和她的小姨回农村老家探望,并约我一同前往。汽车在北上的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杨雪一边熟练地驾驶着汽车,一边随手打开了车内的音响。“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好春才来,春花正开,你怎舍得说再会。我在深闺、望穿秋水,你不要忘了我情深、深如海、、、”一瞬间,蔡琴那低回委婉、略带感伤的歌声,在车内波澜不惊地响起。
  “蔡琴的这首‘情人的眼泪’,曾经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一边望着车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一边低声地对杨雪说道。
  “是吗?你也喜欢这首歌,这首歌我可是百听不厌啊!” 杨雪说完后,侧过头来,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哎、、、”一声缓缓的叹息,从车后座轻轻地传来,那是杨雪的小姨发出的。
  听到了叹息声的杨雪,通过车内的倒车镜,迅速地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小姨,然后对她说道:“小姨,我们有三年多没回去了,想家了吧?哎!” 杨雪说完后,也忧伤地叹息了一声。
  “近乡情更怯!” 杨雪的小姨仿佛是在回答着杨雪,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听完她俩的话,我扭过头来看看了杨雪,心里也感慨万分。自从我与杨雪在那个咖啡屋偶然重逢,一个多月的交往,让我更多地了解了杨雪和她小姨的一些情况。
  杨雪的小姨名叫沈绮烟,并不是杨雪的亲小姨,而是杨雪姥姥家邻居的女儿。当年沈绮烟的父母结婚多年也没有孩子,于是就收杨雪的妈妈做了干女儿。杨雪的妈妈是独生女,是在两家四位老人的呵护下长大的。所以杨雪的妈妈一直把沈绮烟当成是自己的亲妹妹,杨雪也一直把沈绮烟当成是自己的亲小姨。
  虽然杨雪和沈绮烟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俩的身材、相貌乃至说话的声音,却非常地相象。如果她俩一起走在街上,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她俩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呢。我也曾好奇地问过杨雪,你俩为何如此地相象?杨雪笑着说:“也许是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吧!”
  后来,杨雪还告诉我,她小姨的名字,还是杨雪的父亲给起的。杨雪的父亲不是本地人,是北京插队来的知青。1968年的时候,正是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高潮时期。杨雪刚刚20岁出头的父亲,在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下,毅然决然地打起了背包,来到了内蒙,来到了杨雪姥姥家的那个小山村。
  那时侯,北方的恶劣气候和农村的艰苦条件,还有那贫乏的的精神文化生活和背井离乡的孤寂,让生长于大城市的杨雪父亲,苦不堪言。于是,杨雪的父亲常在闲暇的时候,去杨雪的姥姥家串门,还常常帮杨雪姥姥家干一些劈柴挑水的杂活。那时候的知青,每人每个月只有36斤口粮,而且也没有什么副食,又加之繁重的劳动,所以那时候,杨雪年轻的父亲,常常是饥肠辘辘的。那时侯,杨雪的姥姥家也没有什么余粮。但每次杨雪的父亲去杨雪的姥姥家串门的时候,杨雪的姥姥总会给这个一口京腔京韵,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留些吃的。
  杨雪姥姥家人的善良淳朴,深深地感动着那个来自他乡的年轻人,让他仿佛又找回了家庭的温暖。慢慢地,那个来自他乡的年青人溶入到这个家庭中了。慢慢地,那个来自他乡的年青人与杨雪的妈妈相恋了。慢慢地,两家的四位老人认可了这对年轻人的恋情。
  1971年,正当杨雪的父母处在热恋的时候,沈绮烟来到了人世间,这让沈绮烟人过中年的父母大喜过望。于是,两家四位老人就委托杨雪的父亲,给这个迟来的宝贝女儿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因为沈绮烟是在炊烟袅袅的日暮时分出生的,所以杨雪的父亲就给这个来之不易的小生命,取名为沈绮烟。可惜,这个赋有浪漫诗意的名字,并没有让沈绮烟的一生幸福顺利。
  沈绮烟小时侯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但到了80年代中后期的时候,由于杨雪父亲的意外去世,由于两家四位老人年事已高和杨雪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分配给两家的土地一直缺乏劳力,导致两家的生活日渐艰难。
  1993年的时候,为了改变生活,22岁的沈绮烟带着19岁的杨雪,来到科右中旗的火车站前,开了一个小商店。一年以后,由于杨雪妈妈的病情加重而返回。回到家里的沈绮烟,在两年后与本村一个老实善良的青年结婚。结婚后的沈绮烟,生活的也很幸福。可结婚8年后的一场突然变故,却彻底地改变了沈绮烟的生活和命运。
  那是2004年春节的前夕,沈绮烟的丈夫骑着摩托车,带着他们6岁的儿子去镇上购置年货。当摩托车刚行驶到公路上,就与一辆急驰而来的大货车相撞,一瞬间,两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人世间消失了。杨雪听到了消息,便在第一时间赶了回去。见到沈绮烟后,沈绮烟沉静如水的状态,让杨雪非常的担心。
  杨雪比沈绮烟小三岁,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辈分不同,但却情同姐妹,所以杨雪非常了解她这个小姨的性情。杨雪知道这个聪明且又倔强的小姨,在沉默的背后,一定蕴藏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当一切事情料理完后,杨雪几乎是以绑架的方式,把沈绮烟带回了城里。几个月后,杨雪又委托老家的一位亲戚,把沈绮烟的财产处理了,彻底地断绝了沈绮烟想回去的念想。记得杨雪是含着眼泪,给我讲完这些事的。
  “咳、咳、咳、、、” 杨雪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咳嗽有一段日子了,怎么没去医院看看?”看到杨雪痛苦的咳嗽,我关切地对杨雪说道。
  “没事,可能是前一段时间着凉了。” 杨雪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轻描淡写地对我说道。
  “你这个小丫头太固执了!这次回来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坐在车后座的沈绮烟,以命令的口吻对杨雪说道。
  “请俩位首长放心,我这次回来一定按照俩位首长的指示,老老实实地去医院看病。” 杨雪笑呵呵地对我俩说道。
  沈绮烟听完杨雪的话后,笑了笑说道:“听话就好。雪儿,马上就要到家了,开车小心点哦!”
  杨雪一边点着头,一边对沈绮烟说道:“知道了,小姨。我们直接到秦婶家,我昨天晚上和秦婶通过话了。”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行程,接近中午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杨雪和她小姨的老家。杨雪径直把车开到了她秦婶家的门口,一下车,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秦叔、秦婶,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杨雪高兴地拥抱了一下秦婶,然后把我介绍给他们。秦叔、秦婶一边客气地和我打着招呼,一边把我们让进屋里。
  一走秦叔、秦婶家的客厅,我不禁一愣。宽大的落地窗户,让客厅异常的明亮。客厅的东墙放着一套考究的布艺沙发,客厅的西墙是一组漂亮的矮柜,矮柜上摆放着一个很大的液晶电视,电视两边还陈列着一些好看的工艺品。客厅的北面是两扇装有磨沙玻璃工艺画的塑钢推拉门,门里面可能是卧室或者是厨房。农村现在的生活水平,真是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
  正当我惊讶地环视客厅的时候,身旁的杨雪更是的满脸惊奇。杨雪声音有些激动地对秦叔、秦婶说道:“哎呀!才三年多没回来,没想到农村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如果不是你俩领我进来,我一定以为自己走错了。”
  “如今的政策是越来越好,农民的收入也是越来越高,生活水平自然要提高了。雪儿,咱们村有许多人家的装修,比我们家漂亮多了,有空的时候,我领你去看看。” 秦婶一边和杨雪说着话,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我们沏茶。
  喝完一杯茶后,秦叔、秦婶已经把满满一桌子的菜,摆到了客厅的中央。“你们都饿了吧?我们吃饭吧,这些菜都是雪儿和绮烟最爱吃的。”快人快语的秦婶一边摆放着椅子,一边招呼着我们入座。
  “还是家乡的饭菜香啊!记得小时侯生活困难,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好吃的。那时侯我和小姨就盼着秦叔有时间,因为秦叔一有时间,就会去草甸子上给我和小姨逮鹌鹑或者沙半鸡,回来后在用火一烧,那个香啊!我至今都记忆犹深。” 杨雪一边入座,一边感慨地说道。
  “昨天晚上知道你们回来,所以今天特意给你们炸了一盘鹌鹑,只不过是人工养殖的。” 秦婶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一边热情地给大伙夹着菜。
  秦婶年近50,身体略有发福,爽朗的性情让餐桌上的人,一直欢声笑语不断。一脸忠厚的秦叔,个子不高、身体结实。虽然话语不多,但却颇有酒量。不一会,我与秦叔就喝光了一整瓶高度白酒。
  看到秦叔又要打开一瓶白酒,我连忙对秦叔说道:“秦叔,高度白酒太有劲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得钻桌子了。”
  听到我的话,秦叔抬头看了看我,然后诚恳地对我说道:“千万别装假,一个字,一定要喝好。”
  秦叔的话音一落,杨雪、沈绮烟和秦婶就笑了起来。秦婶一边笑,一边对秦叔说道:“老秦啊!‘一定要喝好’是五个字,你咋还不识数了?”
  原本就不擅言辞的秦叔,面带窘色地对大家说道:“本来是想说‘一句话,一定要喝好’,结果说顺利嘴了,说成‘一个字,一定要喝好’了。”
  秦叔的解释,又让杨雪、沈绮烟和秦婶笑成了一团。这顿饭,很快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刚刚收拾完饭桌,秦叔家就断断续续地进来了许多人。秦婶一边热情地招呼着这些人,一边对杨雪和沈绮烟说道:“你们回来的消息,我谁都没告诉,就是为了让你们吃顿消停饭。这是乡亲们认出你的车了,才来看你们的。”
  来了这么人,杨雪和沈绮烟都非常兴奋。杨雪一边和大伙打着招呼,一边把我介绍给大伙认识。认了一圈七大姑、八大姨,让我感觉更晕了。于是,我在客厅的一角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安静地听着杨雪和大伙的闲谈。
  渐渐地,我在大伙有些杂乱的闲谈中,听出了一些杨雪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一是杨雪的姥爷、姥姥在村里有着极好的口碑,让乡亲们非常地敬重。二是杨雪父亲的为人做事。杨雪的父亲在1972年与杨雪的妈妈结婚后,就成为了村里受人尊敬的民办教师。后来在80年代初期的时候,由于不能带杨雪母女一起返城,于是杨雪的父亲就放弃了自己返城的机会。再后来,也就是1984年、杨雪十岁的时候,杨雪的父亲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突发心脏病,在讲台上过世了,这一切曾深深地感动了乡亲们。除了长辈的原因,也有杨雪自己的因素。这些年无论是进城办事的乡亲,还是进城看病的乡亲,杨雪都竭尽所能的给予帮助。在2002年的时候,杨雪还拿出20万元,把村里的小学重新翻建了,加之杨雪随和的性情,所以才有今天的场景。
  乡亲们的确热情,不断地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做客、吃饭。不过没等我们回复,就被快人快语的秦婶一一回绝了。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杨雪的老乡才渐渐地散去。
  杨雪送走了客人,然后笑呵呵地对我说道:“每次见到家乡人,总有说不完的话,结果把你冷落了,我现在带你出去看看我们村好吗?”
  听完杨雪的话,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好啊!我们走吧。”
  在秦婶“不许去别人家吃饭、、、”的叮嘱声中,我和杨雪走出了大门。十几分钟后,我和杨雪来到了村子北面的一个小山脚下。这个东西走向的小山不算太高,平缓的山坡上栽满了一排排的柳树,绿柳丛中,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直达山顶。很久没有亲近大自然了,我牵着杨雪的手,飞快地向山顶攀登。
  来到山顶上,我和杨雪惬意地极目远眺着。村南边、东边是一块块耕耘整齐的农田,农田里的一抹抹浅绿忽隐忽现,展露着春意盎然的勃勃生机。村西边是一大片杨树林,一棵棵已经成材的杨树,犹如一把把利剑直插云霄。山脚下散落着一座座漂亮的瓦房,一户挨着一户,整齐成行。夕阳西下,在田间忙碌的人们都回来了,于是家家户户便开始生火做饭了。不一会,袅袅的炊烟,就在山脚下的村子里升腾、弥漫开来,让这个静谧的小山村,笼罩在一种温馨之中。
  “你知道吗?我是伴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炊烟长大的。少年时期,每天放学回来,看到自家缕缕升起的炊烟,心里总是暖暖的。后来,我离开家乡,来到了城市,每当孤寂的时候、想家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追寻故乡炊烟的影子。那一缕飘荡在心底的故乡炊烟,常常能吹散我心头漂泊无依的苦闷。” 轻轻地依着我的杨雪,幽幽地对我说道。
  “杨雪,我也很喜欢炊烟。但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已难寻炊烟的踪影了。眼前的袅袅炊烟,有如一幅悠远的水墨画,让我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我也颇为感叹地对杨雪说道。
  “我们不说这些让人感伤的话题了。我的大才子,你看到这秀美的田园风光,就不想想写些什么吗?”杨雪笑着我说道。
  我一边看着眼前的景色,一边沉思着。片刻,我拿出笔来,飞快地在烟盒上写道:“如梦令、心绪飞扬
  风吹塞上野花,夕阳染醉红霞。远方炊烟飘,绿柳深处人家。出发、出发,纵马放歌天涯。”写完后,我把烟盒递给了杨雪。
  杨雪看了许久后说道:“写的很美,很有意境,你总是能把我心底的话,用诗词完美地抒发出来。现在我决定,这盒烟我收藏了。” 杨雪一边说着,一边把烟盒装进了衣兜。
  夕阳渐渐地落下去了,晚风也渐渐地凉了起来,山脚下的人家也陆陆续续地亮起了灯光。村里偶尔传出的鸡鸣犬吠声,让宁静的山村越发的静谧了。
  “咳、咳、咳、、、” 杨雪又急促的咳嗽起来。
  “天凉了,我们回去吧。”我一边和杨雪说着,一边扶着杨雪向山下走去。
  第二天早上,在我和秦叔的陪伴下,杨雪和沈绮烟给过世的亲人扫了墓。回到秦叔家后,我们三人拒绝了秦叔、秦婶的热情挽留。因为今天晚上,我要和杨雪去见我的父母。
  汽车很快地驶出了小山村,我回头留恋地看着远去的山村。此时山村中的袅袅炊烟,正轻飘慢舞地飞扬着。杨雪一边开着车,一边轻轻地唱着歌:“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第四章、又见雪花飘舞
  今天是2008年的12月31号,忙完手头的工作,我把台历上的最后一页撕去,又把2009年的新台历装好,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今天上午的天空还很晴朗,下午却突然地阴霾了起来了,好象是要下雪了。下吧!今年冬天的雪太少了。”我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随手点燃了一支烟。我的思绪,也在缭绕升起的烟雾中弥漫开来。
  2008年终于要过去了,这是个不平凡的一年。从2008年的年初,我们国家就经历了南方雪灾、汶川地震、北京奥运、神七上天等一系列悲喜交加的事情。而我个人的2008,也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的悲欢离合。这是个有着太多回忆,太多感慨的一年。
  今年的4月初,我在办公室对面的一间咖啡屋,偶然与杨雪重逢。百感交集后,彼此都还单身的我俩,又续前缘地交往起来。4月底的时候,我还陪同杨雪回了一次她的家乡。回来后,我又带杨雪见了我的父母。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发展着。然而,幸福的时光还没有持续多久,一切就都颠覆了。
  那是在2008年7月中旬的时候,我由于急性胆囊炎住进了医院。而在我住院的前一天,杨雪开车去了一个旗县办事。为了不让杨雪牵挂,我没有告诉杨雪。急性胆囊炎虽然很疼,但却不是什么难治的病。经过了一个小小的微创手术和几天的消炎,我基本就痊愈了。只是那几天,我一直联系不到杨雪。我当时以为杨雪去的地方有些偏远,手机信号不好,也就没有多想什么。
  记得我出院的第二天上午,沈绮烟一个人来单位找我,这让我颇感意外。记得当时一脸憔悴的沈绮烟,表情凝重地对我说道:“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看到沈绮烟凝重的表情,听到沈绮烟欲言又止的话语,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底油然升起。我急匆匆地问道:“是不是杨雪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沈绮烟看着我,默默地点点头,两行泪水在她的脸夹上潸然而下。
  “快告诉我?杨雪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又一次急匆匆地向沈绮烟问道。
  沈绮烟用手背抹了抹泪水,平静了一下后说道:“就在你住院的第二天,杨雪在回来的途中与一辆转向失灵的货车相撞,一瞬间,就夺去了杨雪和那个肇事司机的生命。我知道消息后,就立刻来这里找你,可你已经生病住院了。之后,我通知秦叔、秦婶,后来在秦叔、秦婶的帮助下,我送走了杨雪。”
  沈绮烟的话,犹如一颗惊雷在我的脑中炸响。一阵阵眩晕,一阵阵胸闷,让我全身颤抖不已。
  许久以后,我抬起头对沈绮烟说道:“杨雪现在在那里?我要去看她。”
  沈绮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道:“我把杨雪送回了老家,和她父母安葬在一起了。”
  沈绮烟看了看我,然后接着说道:“我刚刚从老家回来,就是来接你的,车在下面等我们呢。”
  听完沈绮烟的话,我站了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又让我跌坐回椅子中。沈绮烟看着我,然后从衣兜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默默地递给我。
  之后,我和沈绮烟就踏上了回乡之路,一路无语。
  两个小时后,接近只午的时候,我们径直来到了秦叔、秦婶的家门口。一下车,秦叔、秦婶和一些乡亲就迎了出来。
  在秦叔、秦婶家的客厅坐了一会,我对秦叔说道:“秦叔,我想去看看杨雪。”
  秦叔叹着气说道:“好吧!我陪你去。”
  在秦叔和沈绮烟的陪伴下,我来到了杨雪的墓地。
  一块新立的石碑,几捧新土,身后是一大片杨树林,杨雪就安息于此。
  7月的阳光炙烤在大地,而我却心如冰水。
  我一直静静地坐在杨雪的墓前,直至昏鸦绕树,宿鸟归林的时候。那一堆新土,在残阳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耀眼的金黄,却又散发着难言的苍凉。而此刻的我,脑中却是一片的空白。
  沉沉的暮霭遮住了最后一缕残阳,我站起身来,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回去。
  回到了秦叔的家后,秦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而我却难以下咽。
  我对秦叔、秦婶说道:“秦叔、秦婶你们吃饭吧,我不想吃了。我很累,我想休息一会。”
  秦叔听完我的话后,对我说道:“好吧!你休息一会,饭一会在吃饭。”
  我点点头,然后带在一身的倦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我看见了一身粉衣的杨雪,轻轻地走到了我的床前坐了下来,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看到杨雪,我兴奋地对杨雪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离我而去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这些年你我都在有意间、无意间等待着对方,寻找着对方。虽然你我拥有十四年相思、相恋,可我们相聚的时间,却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我不要这三个月,我要的是与你今生今世的朝朝暮暮,我要的是与你生生世世的暮暮朝朝。因为我们有前世的约定、因为我们有今生的等候、因为我们有来世的重逢、因为我们有轮回千年不变的情缘。”
  杨雪听我的话后,笑了,笑得烂漫、烂漫的有如那桃花朵朵。杨雪轻柔地对我说道:“我怎么会离你而去呢?红尘路上我们还要相拌到老啊!放心吧!我们生生世世都会不离、不散的。”
  渐渐地,杨雪的声音,越来越远,如丝如缕。
  “杨雪、不要走,不要抛下我。”我一边挥舞着胳臂,一边向渐行渐远的杨雪说道。
  猛然间,我在梦中醒来,发现沈绮烟和秦叔、秦婶都围坐在我的床前,发现自己已是大汗淋漓了。
  “你终于醒了。”沈绮烟一边对我说道,一边用毛巾檫着我额头上的汗水。
  我一边晕晕忽忽看着周围的人,一边向沈绮烟问道:“几点了,你们怎么还没休息呢?”
  “你一直在发着高烧,说着胡话。还好,现在你终于退烧了。”沈绮烟轻轻地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刚才我梦见杨雪了,哎、、、”说完后,我不禁长叹一声。
  “人这一辈子,早晚都要去那个世界。只是杨雪走的太年轻了、太突然了,一时让人难以接受。可是在天灾人祸面前,谁又能奈何呢?前一段的汶川地震,一瞬间,就有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无数个有情人阴阳相隔。在灾难面前,我们不仅要坚强,更要敢于面对它。”秦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我说道。
  听完秦婶的话后,我默默地点点头。
  “秦叔、秦婶,这几天你们也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坐在我床前的沈绮烟,对秦叔、秦婶说道。
  听完沈绮烟的话,秦叔点点头,秦婶又叮嘱了几句,然后一起回去休息了。
  秦叔、秦婶回去后,我靠在床头,无语地望着窗外。今夜、一弯新月,静静地挂在柳树的梢头。今夜、月色凄凉,让人感觉孤独,让人感觉哀伤。今夜、新月如钩,钩起过往。
  “杨雪、因为命运的捉弄,我们错过了青春的风景。因为命运的安排,我们又在茫茫人海中重逢。记得两个月前,我和你就在这院中,就在这静谧的月色下,默默地对视,轻轻地相拥,一起期盼着明天,一起憧憬着明天。而今、你不别而去,只留下、月影中那斑斑驳驳的回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哎!人生如梦啊!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定数吧!”我一边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一边在心里交织着往昔的回忆。
  月光静静地洒在窗前,那样的轻,那样的柔,那样的静谧。沈绮烟默默地看着我,默默地抓着我的手,和我一同捱这哀伤幽长的夜。不知何时,我在追思中坠入了梦乡。
  之后、我在秦叔、秦婶家修养了几天。在这几天之中,我又去看了几次杨雪、、、
  记得临行的那天上午,秦叔、秦婶支开了沈绮烟,单独和我说了一些话。他们说:“杨雪走了,这是个谁也不愿意看到,但又必须接受和面对的现实。而生活还要继续,所以我们更要为活着的人、多想想。沈绮烟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个命苦的人。我们年龄越来越大了,而且离的又远,所以拜托你,一定照顾好沈绮烟。”
  听完秦叔、秦婶沈的话,我郑重地点点头。
  之后、我便和沈绮烟一起回来了。
  回来以后, 沈绮烟结束了杨雪在批发城的生意,一心一意地经营着咖啡店。虽然沈绮烟的咖啡店就在我家楼下,但我却不常去,也许是沈绮烟的身材、相貌乃至说话的声音,都和杨雪太相象的缘故吧!
  过去的总要过去,未来的总要来到。但是我忘不了杨雪,杨雪的容颜、杨雪的身影、杨雪的一颦一笑,常常是才下眉头,却又上心头。日子就在我挥之不去的落寞之中,一天天地流逝着。
  下班的时间快到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天空也越来越阴沉了。我一边停止了过往的回忆,一边继续茫然地看着窗外。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前世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天意茫茫,将你我分开。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我喜欢这首梅艳芳唱的《似是故人来》,感伤、怀旧、低婉。我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当歌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我才猛然间回过神来,这是我手机的铃声。
  “喂、你好,我是绮烟。”手机里传来绮烟的声音。
  “哦、是绮烟呀!有什么事吗?”我接口说道。
  “今天是2008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下午在家做了几个菜,你晚上下班能过来吗?”绮烟在手机里轻声地说道。
  听完了绮烟的话,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行、我一会就到。”
  “好、我在家里等你。”绮烟笑着说道。
  放下手机,我穿上大衣,然后走出了机关办公楼。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新年新气象啊!大街两边的许多高楼,都已经高高地挂起了喜庆的灯笼,商场里更是人潮如涌。阴霾的天空上,已经有零星的雪花飘然而下, 无声地轻抚着大地。她那么地轻盈、那么地洒脱、那么地静谧、那么地淡然、那么地的纯净、那么地的圣洁。看着不期而至的雪花,往事又如梦一般的浮现出来。十四年前的那场雪,带给我和杨雪一段情缘,一段童话般爱情。十四年后的今天,又是一个雪花飘舞的日子,然而、杨雪却永远地离开了、、、
  2008年终于要过去了,无论是喜、是哀,都将成为了过去、变成了回忆。人生有时就象这漫天飘舞的雪花一样,无法预知何时会来,又无法知晓到何处去。今天是2008年的最后一天了,也许从明天开始,一切又都是崭新的了。
  注:小说中所有引用的完整古体诗词,均为作者原创。
  作者简介
  人生如同一幅画卷,既有风和日丽,亦有凄风冷雨。在1998年一次意外中,我摔伤了颈椎神经,造成了高位截瘫。光阴逝水,一转眼十年过去了。在这十年之中,为了生活,为了治病,我拼命地向前努力着。2000年我在北京康复中心亦庄住院部治病的时候,在康复中心亦庄住院部院长及一些医生的支持下,我将康复中心亦庄住院部的餐厅及商店承包了下来,用自己辛苦的劳作,来博取治病的机会。后来回到通辽以后,没有什么创业的机会,我就开始了写作生涯。由于我丧失了手指功能,于是我就用手背敲击鼠标打字。这几年,我一直很用心、很勤奋的在写作,经常累到虚脱,一切皆为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我的作品在《通辽日报》、《通辽电视报》、《哲里木艺术》、《科尔沁文艺》等一些报纸、杂志上相续发表过。2006年,我荣幸地加入了本地的作家协会。2007年,在市文联组织的征文大赛中,我的作品被评为了二等奖。在2008年首届“百家讲坛”杯全国征文大赛中,我的作品被评为了优秀奖。在“我的2008”征文中,获得了优秀奖。在2009年中国散文学会主办的第七届“中华颂”全国文学大赛中,我的作品被评为了一等奖。
  赵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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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荆楚网 编辑:孙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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