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痛

湖南  蒋一啸

　　1999年．思维、口齿一向清晰，年已88高龄的老父突发魔怔（老年痴呆），口说胡话，连家人都不认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且时时都要外出。值的庆幸的是，老父的大小便基本能自理。当时，我家所有人员均在上班，那有时间陪他。转而一想，要走路的病人怎么也比瘫在床上的病人好伺候。好在我们家人口多，单位效益不好的人员，平时就轮流请假陪他逛街，我的工作单位还好，就利用双休日陪他。走平路还好，老爷子不要扶，略有陡坡，身子便向后仰，我们就要从后面用身子顶着，可真累啊！走一圈下来得半天。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二年多。2001年8月，年近半百的我，被公司外派到北方工作（我生活在湖南南部）。临行前，我到二哥家去看他，老爷子精神还可以，就是不认得人，当时，我真想跪下去给老爷子叩个响头，因我知道此一去我与老爷子可能就是天地之别了。（因正常放假可能要到春节，近5个月）又怕我一跪下去，又引发出老爷子一串胡话来，脚抖了多次就始终未能跪下去，饱含眼泪的我和二哥二嫂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去。果不其然，3个月后，父亲驾鹤西去，享年90。（走的突然，来不及通知我，我坐汽车再赶火车怎么也要2天，飞机每星期只二个航班），老人临终时我不在跟前，这是我一生心中的痛。
　　父亲的一生是不幸的。他从小失母，他有父跟没父一样，因为我爷爷大约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就丢下青年时代的我父亲和更小的我的两个姑姑离家出走。（在西安胡宗南部当文书20多年，从不管家，解放后回老家我大姑处，1963年去世）我父在亲戚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靠亲戚和学友们的帮助，勉强读完初中。1937年从报上的招聘启示上，从衡阳乡下来到零陵电报局当了一名译电员。在他十几年的译电生涯中，他收到并译出二个最重要的电报：一是1938年修改湘桂铁路零陵段的线路的电报，原线路从衡阳-零陵---桂林，修改后为衡阳-东安---桂林。时东安人唐生智正在南京国民政府任高官；二是1945年，我父收到并译出日本投降的电报，立即报告了局长，局长报告了县政府，县政府指示电报局打个电报给来电处咨询一下，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县政府向市民公布了消息，县城沸腾了，人们敲锣打鼓地上街游行。解放后，我父在邮电局又干了十几年的报刊发行工作，1958年被打成右派， 1965年调离邮局（理由是有问题的人不能在要害部门工作）到窑业公司出大窑，1968年作为老右派被揪出游街示众，1973年退休，连续工龄只有24年（1949--1973） 解放前在电报局工作时间说是为国民党干活，不算工龄。1974年多病的母亲患淋巴癌去世，1975年我二姐患骨肉瘤归天，一门双亲，两代重瘤，人间惨剧，莫过于此。至1980年我参加工作以前，家里所有人都为我母亲和二姐治病拉下的巨额亏空而疲于奔命，个个都是晚婚模范，因为我们家的人都与当时的女孩儿的择偶标准背道而驰。父母生养了我们，对母亲，我们做子女的是有苦说不出，因为国家穷，大河无水小河干，我们个个都无工作。对高龄的父亲，我们想尽孝而未能尽到，（二姐死后，我们五个做子女的，就我的生活条件好一点）倒是父亲时常用他微薄的退休金接济我的兄长和大姐。现在每年清明，我们一大家子20余口都要去公墓给父母和二姐扫墓，愿他们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然后在天堂等我。
　　身份证：43290219550822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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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  中  的  痛
　　湖南  蒋一啸
　　1999年．思维、口齿一向清晰，年已88高龄的老父突发魔怔（老年痴呆），口说胡话，连家人都不认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且时时都要外出。值的庆幸的是，老父的大小便基本能自理。当时，我家所有人员均在上班，那有时间陪他。转而一想，要走路的病人怎么也比瘫在床上的病人好伺候。好在我们家人口多，单位效益不好的人员，平时就轮流请假陪他逛街，我的工作单位还好，就利用双休日陪他。走平路还好，老爷子不要扶，略有陡坡，身子便向后仰，我们就要从后面用身子顶着，可真累啊！走一圈下来得半天。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二年多。2001年8月，年近半百的我，被公司外派到北方工作（我生活在湖南南部）。临行前，我到二哥家去看他，老爷子精神还可以，就是不认得人，当时，我真想跪下去给老爷子叩个响头，因我知道此一去我与老爷子可能就是天地之别了。（因正常放假可能要到春节，近5个月）又怕我一跪下去，又引发出老爷子一串胡话来，脚抖了多次就始终未能跪下去，饱含眼泪的我和二哥二嫂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去。果不其然，3个月后，父亲驾鹤西去，享年90。（走的突然，来不及通知我，我坐汽车再赶火车怎么也要2天，飞机每星期只二个航班），老人临终时我不在跟前，这是我一生心中的痛。
　　父亲的一生是不幸的。他从小失母，他有父跟没父一样，因为我爷爷大约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就丢下青年时代的我父亲和更小的我的两个姑姑离家出走。（在西安胡宗南部当文书20多年，从不管家，解放后回老家我大姑处，1963年去世）我父在亲戚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靠亲戚和学友们的帮助，勉强读完初中。1937年从报上的招聘启示上，从衡阳乡下来到零陵电报局当了一名译电员。在他十几年的译电生涯中，他收到并译出二个最重要的电报：一是1938年修改湘桂铁路零陵段的线路的电报，原线路从衡阳-零陵---桂林，修改后为衡阳-东安---桂林。时东安人唐生智正在南京国民政府任高官；二是1945年，我父收到并译出日本投降的电报，立即报告了局长，局长报告了县政府，县政府指示电报局打个电报给来电处咨询一下，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县政府向市民公布了消息，县城沸腾了，人们敲锣打鼓地上街游行。解放后，我父在邮电局又干了十几年的报刊发行工作，1958年被打成右派， 1965年调离邮局（理由是有问题的人不能在要害部门工作）到窑业公司出大窑，1968年作为老右派被揪出游街示众，1973年退休，连续工龄只有24年（1949--1973） 解放前在电报局工作时间说是为国民党干活，不算工龄。1974年多病的母亲患淋巴癌去世，1975年我二姐患骨肉瘤归天，一门双亲，两代重瘤，人间惨剧，莫过于此。至1980年我参加工作以前，家里所有人都为我母亲和二姐治病拉下的巨额亏空而疲于奔命，个个都是晚婚模范，因为我们家的人都与当时的女孩儿的择偶标准背道而驰。父母生养了我们，对母亲，我们做子女的是有苦说不出，因为国家穷，大河无水小河干，我们个个都无工作。对高龄的父亲，我们想尽孝而未能尽到，（二姐死后，我们五个做子女的，就我的生活条件好一点）倒是父亲时常用他微薄的退休金接济我的兄长和大姐。现在每年清明，我们一大家子20余口都要去公墓给父母和二姐扫墓，愿他们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然后在天堂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