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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一封家书

发布时间: 2010-09-13 14:51   来源: 荆楚网   进入电子报

霍德龙

  自从手机普及,真实地实现了天涯若比邻,只要想跟亲人、朋友说说话,随时随地,只需动动手就可以了,但是朋友,亲人之间的那种深深情感逐渐的一点点淡漠了,取而代之的是客气话,假话,套胡。内心流淌的亲情在慢慢的流失,彼此心灵的距离远隔千里。
  每次给远隔千里的父亲和母亲打电话问候,习惯了那几句话,"爸,妈你们好吗?我一切都很好,放心吧!"接下来,"我很忙,"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就打完了电话,我常常放下电话,扪心自问"我忙什么呢?我究竟在忙些什么呢?难道与父母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吗?"每次打电话,我自己也不知道,该跟父亲说些什么。
  爸妈知道儿子很忙,所以有话就不愿意多说了。即使遇到困难,父母宁愿自己抗着,也不愿跟儿子张嘴。有一次父亲闪了腰,有几个月都下不了炕,可是我每次给家打电话,丝毫没有听出父亲是带着病痛的身躯给我说话。直到我回家后才知道了一切。每次打电话,父亲总是说:"家里一切都很好,在外面好好工作。"
  这种程序性的问候究竟给父母带来些什么样的安慰呢?聊聊数语又能表达什么呢?我不知道。父母给了我们的生命,全身心的供我们读书,抚育我们成人,盼望子女成龙成凤。他们却无怨无悔。难道在电话里一句谢谢就可以了吗?难道父母盼望的就是一句谢谢吗?那样的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告诉爸爸妈妈注意身体多休息,可是我的父母依然耕种着那八亩田地,依然风里来,雨里去的艰辛劳作。爸爸妈妈总是说:"习惯了"。
  当我有一次鼓起勇气想向爸爸妈妈想长时间交流时,过惯了勤俭日子的爸爸妈妈,却因心疼电话费而赴之东流。虽然我首先打的电话,父母知道手心和手背都是肉,我花电话费父母更心疼。
  自从我买了手机,屈指算来已经十几年没有给家写信了。记得我刚刚上班时,每月一号父亲准时收到我的来信。当父亲从村委会的大院取信走在回家的路上,逢人便说:"我二小子来信了。"父亲的那高兴劲甭提了。父亲一直高高的举着信快步地走回到家。父亲那是分明向乡邻炫耀着自己有一个在城里工作的儿子。父亲的自豪之情可见一般。(其实,我只不过是一名小学老师而已)到了家中父亲急急寻找那副掉了一个腿老花镜,母亲也放下手中的活计,凑过来。父亲一手举着老花镜,一手拿着信,开始读起来。母亲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信读完了,父亲便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到橱柜里,像宝贝一样把它珍藏起来。想我的时候,就把信翻出来看看。至今家里还保存着我给家里写的信。父亲每一个月也会给我写一封信,字里行间洋溢着对儿子的无限关切之情。绵绵的亲情就在信里无限延伸了。十年后的今天,我又开始给远在东北的父母写信了。零零碎碎的记忆,由模糊变得更加清晰了。
  母亲的勤劳,父亲的坚强是给我一生最大的财富。
  母亲的勤劳是全村有名的,谁家的烟囱最先冒起炊烟?我们家。谁家的地最先锄完草?我们家。谁最早下地干活?那就是母亲。我们姐弟三人,从来没有因为吃饭而耽误我们姐弟上学。东北的天气冬天特别冷,每天早晨,鸡叫三遍母亲就摸黑地起床,(现在的三点到四点)到后院,抱那些带着冰霜的柴禾。如果下大雪,母亲还要用双手扒开厚厚的积雪,因为柴禾湿,我常常看见母亲因生火,被烟熏得红红的眼睛。有一次,母亲听错了鸡叫,半夜起来烧火做饭,饭做好了,可是天总也不亮,鸡叫了三遍天刚刚蒙蒙亮,母亲才意识到自己听错了鸡叫。我经常在被窝里听见灶火噼啪噼啪燃烧的声音,母亲的咳嗽声。太阳出来了,母亲把我们唤醒,我们姐弟三个陆续地从温暖地被窝里爬起来。看着我们姐弟吃饭,母亲又开始到灶间给猪熬食,切着带冰碴的白菜叶,喂猪、喂鸡打扫庭院。我们姐弟背着书包上学了,母亲的早晨的活计才算完。母亲才开始吃早饭。
  吃过早饭,母亲还要到田里忙碌,那时父亲是乡企业里负责人,一年回家是有数的几天,田里的活计父亲帮不上忙,八亩地庄稼全靠母亲一人侍弄。母亲要强,轻易是不会求别人帮忙的。母亲种田犁地的时候让牛顶过,有被镰刀割过,有被秸秆扎过眼睛。有一年秋收,农家最忙不过三秋,母亲在地里忙了大半天,回来吃饭,可是家里剩饭,被我们姐弟吃光了,母亲到家喝瓢凉水,稍做休息又回到田里忙碌。傍晚,母亲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开始做晚饭,家里还有三张小嘴等着吃饭呢。母亲一屁股坐到灶前,连淘米的力气都没有了。母亲几次想站起来掀起锅盖,都没有力气了。忽然母亲觉得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吐出来,母亲累吐血了。一心为公的父亲稍回话来,因为太忙,不能回家看望母亲。母亲就是这样,在家休息了几天又下地干活了。忙完了秋收,母亲接下来,给我们做过冬的棉衣,一直到现在,每年冬季,母亲都打来电话,要给我做棉衣。现在我的衣橱里还有一件母亲做的棉衣,每次我看到它,仿佛看到母亲拳拳的爱子心,看到了母亲在灯下,给我赶做棉衣的情景,脸轻轻地贴棉衣上,摩挲着,我把它视为最好的礼物,因为它浓缩了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冬天是农闲的季节,村里人经常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打打扑克,围在火炉旁聊天。母亲却没有闲着,到果园给果树积肥,到田里捡石子,剪除杂草。母亲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都在忙碌着。
  因为过度劳累,母亲落下了许多病。有一年我们家盖房,记忆中,小的时候三间房子住着十三口人,三伯伯一家;奶奶、爷爷、小姑;还有我们家。母亲和父亲决定举债盖房子。盖房搭屋被称为农家三件大事之一,不像现在找一个施工队就可以了。那时盖房子里里外外全靠父母的忙碌,母亲因为长期忙碌,又加上每天要做几十人三顿饭,母亲闹了眼疾,房子盖好了,母亲的一只眼睛要失明了,父亲领着母亲到了各大医院,大夫直摇头。那时我常常领着母亲的手,走在街上。母亲常抚摸着我的头:"我要瞎了,谁来照顾你?"母亲对自己的眼疾不担心,担心是三个未成人的孩子。或许母亲感动了上天,一天,母亲做梦,梦见父亲领母亲看病,见一白胡子老大夫,老大夫告诉母亲你的眼病用白糖水洗眼。梦醒后,母亲如法炮制,果然一个月后,奇迹出现了母亲的眼疾痊愈了。我不相信上天,但我相信勤劳和善良是打动一切。
  母亲是勤劳,我的父亲是坚强的。父亲是乡企业的负责人,正直,无私是他的品格,一干就二十五年,母亲在家累吐血也没有回来看一眼。为了企业的发展,父亲可以鞠躬尽瘁了,因为乡镇精减人,父亲回到了家。二十五年企业工作收获的是企业欠他近两万元的工资,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兑现,至于劳保,父亲忘我的工作却没有为自己的以后着想,干了二十五年,以一名编外的临时工被辞退了。两手空空的父亲回到了家中,面临的是三个读书孩子,姐姐、哥哥读高中,我读初中,都是用钱的时候。父亲开始了养家糊口,供孩子读书奋斗的历程。父亲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姐姐因高考的失利而受到了刺激,每天哭闹,全家正为姐姐而心力憔悴的时候,一天读高中的哥哥因病回到了家中。哥哥,姐姐学习都特别的好,他们是父亲和母亲的希望,也是全村人的希望。母亲的哭泣,哥哥、姐姐的病,父亲一夜之间消瘦了许多,父亲每天默默地为姐姐和哥哥求医问药。我只是每天放学,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父亲忙碌着。经常在半夜看着父亲起来,坐在炕沿上。父亲是坚强的,父亲常常安慰我说"好好学习,困难是暂时的。"那时我深刻体会到了父亲的伟大。父亲一面照料家里,一面开始找工作,农村上哪里找工作。那时全村都熟皮子,父亲开始跟人学习熟皮子,因为没有买到羊皮,父亲才没有干成。母亲给父亲出了一个主意,姥爷是做香油,不妨做香油。那时姥爷已经患重病,所以父亲做香油的手艺跟大舅学习。经过一番精心的准备,香油房开业了,父亲开始了走街串巷卖香油的生活。昔日乡里的干部,今天的卖油郎,父亲的角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顶住了周围的人非议。街上传来一声声"纯香油"的叫卖声,因为父亲的正直、无私。香油特别纯正,乡邻出门,串亲戚都要稍上一瓶香油,甚至被稍到了北京。这是父亲卖香油最值得自豪的事情。经过父亲和母亲精心的照料下,姐姐和哥哥的病好了,全家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好景不常,我因为中考的失利,因为一分之差,与师范无缘,最后父亲决定举全家之力,供我自费上师范读书。父亲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哥哥姐姐大学梦破灭了。全家供我读师范,不仅花光了全家多年的积蓄,还欠了一笔数额可观的外债。父亲说:"压力可以变成动力。"
  为了能卖更多的香油,父亲每天骑自行车到百里外的矿区叫卖。每天父亲都是在半夜回到家中,一天二百里的路程,从没有听见父亲叫一声累,那辆自行车换了多少车胎,父亲也记不清了。父亲一卖就是六年。其间有被大雨浇过,被狗咬过,有骑车跌过,自行车脚踏板的铁棍插入到小腿里,父亲都坚强地挺过来。每次我从父亲手里接过钱,都觉得沉甸甸的,那每一分钱都凝聚了父亲多少的汗水呀。九六年,我师范毕业了,被分配到千里之外的城市上班,成了一名小学老师。男大当婚,女当嫁,哥哥也到了结婚的年龄。结婚也需要一大笔钱,父亲说,该结婚就结婚。十月份哥哥结婚了,并且又欠下了一笔外债,旧债外债一起压在了父亲的肩上。因为我刚刚上班,月薪还不足四百元,除了吃饭所剩无几不能帮助家里。父亲总是很乐观地说:"奋斗,奋斗,干,干,一个人不奋斗,不干什么也不会有的"。在困难的面前父亲总是表现的很坚强。在父亲努力,两年后,父亲还完了所有的外债。可是父亲却丝毫没有懈怠,在我结婚时,父亲为我买房又拿出了一笔钱。我常常想,儿女的每一步成长,都是父母心血换来的。父母就像一盏灯,我们的幸福不都是榨取他们的油,来点亮自己。用他们的幸福换取我们的幸福。如今父亲还住在那座老屋里,父亲还是卖香油,母亲做家务,侍弄那几亩薄地。姐姐,哥哥,我都已成家。每次我回家,我都成了父母的客人,待我如"贵宾"。倾其所有,生怕款待不好,招待不周。满桌香喷喷的饭菜,父亲和母亲还一直嗫嚅地说:"饭菜做得不好",好像是一位犯了错误的孩子。整整一周的时间里,什么活也不需要我干,她也不让我干。我疏懒地躺在大红的缎子被上,因为母亲知道我要回来特意为我赶做的。我困了就睡,渴了有沏好的茶,就连洗脚水,母亲也悄悄地给我准备好了。我名副其实地成了父母的客人了。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做了父亲的我,常常被三岁儿子累的精疲力竭,儿子的一声咳嗽,儿子的冷暖,儿子的吃饭时时牵挂着。其间我真切感受到了父母的艰辛和养育子女的那份辛劳。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凝聚了天下父母多少的心血。有时父母为了子女,甚至把自己的生命都献出来。汶川地震、舟曲泥石流,有多少父母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孩子呀!
  我常常在课堂上跟学生说,影响我们一生的人是谁?我们一生也报答不了恩情的人是谁?父亲和母亲。
  父母对子女的恩情写也写不完,说也说不尽,是很难用语言和文字能表达的。
  我只想说,抽空回家看看,抽空给父母写一封信。
 

(本文来源:荆楚网 编辑:罗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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