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军
母亲68岁以前,身体很好,68岁后,却病魔缠身。一天,她感觉不适,我心急如焚,很快联系好了当地一位颇有威望的诊断医生后,立即和姐妹们陪同母亲到附近的医院检查。诊断医生认真查看了检测报告单,面带微笑地说:"不用紧张,纯属不严重的小毛病,花两、三百元钱,做个小手术就好了。"母亲听了诊断结果很是高兴,在回家的路上满脸喜悦地告诉我们:"我还揣着500元钱呢,用它医病足够了!你们只需要陪陪我就可以了。"
我们陪同着母亲,找到一位主治医生给她做手术。主治医生说,是个小手术,但大城市的医院设备更好点,到那里更有把握些,你们自己考虑好,愿意在我们这儿做也可以。我们一商量,只要母亲的病能尽快好起来,多花点钱也值,大不了多花几百元钱而已,就去大城市的医院做手术吧。
我们坐上专车,上午九点就到达已联系好的医院。刚到,医务人员们极为热情:"你们来做手术,住院手续办了没有?""没有。""先到财务处交3000元押金,多退少补。"我二话没说,立即照办。
医务人员们忙开了,我们便分头行动,拿着各种各样的单子在医院跑上跑下。量体温、验血、尿检……检测仪器尚未用完,检查费就用去了368元。我们花了大半天时间,直跑得脚瘫手软、大汗淋漓。手里的单子跑完了,稍作合计,仅检查费一项已累计用去了600多元。
手术前的谈话就像快刀斩乱麻,大多是些选择性答案。"手术是有风险的,如,会大量出血导致死亡,会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后遗症……100元的保险金交了不退,这钱交不交?随你们自愿。" "交!""180元一袋的麻醉包能减轻病人的痛苦,这钱交不交?随你们自愿。""交!""每小时12元的病情监控仪器,能随时监控病情,这钱交不交?随你们自愿。""交!""如果病情严重,呼吸困难,我们会采用供氧设备,以小时计,每小时……""交!请尽快给我母亲做手术!"
母亲的手术完毕,病床铁架上的吊瓶,有时大如长途汽车驾驶员专用的饮水罐,有时小如孩子吹泡泡玩的塑料瓶,不停的更换,没完没了;床前的病情监控设备,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顽猴,忽闪忽闪,不停地跳跃着波浪线。手术第二天上午8时过3分,能听不能打的"喊话机"就传出十分响亮的声音:"50号床,再交1000元的押金,不然,今早就没有针水打了!"
从入院到出院前后10多天的时间里,我带来的上万元现金,就只剩下些可怜兮兮的零钞,毫无章法地乱躺在我的衣袋里。
然而,时隔不久,出院时的药物还未用完,无论怎样调养,母亲的身体依然每况愈下。
没有拖延的余地,赶紧再带母亲到医院全面检查,检查完毕,主治医生神情庄重,单独找我谈话:"你母亲属于老年性心脏衰竭,每天处于病危状态,特别到深夜是危险期,每天晚上睡下去,第二天就没有起来的把握,要有心理准备。"获知检查结果,我心情沉痛压抑,但我在母亲面前强装笑脸,并严禁任何亲友让母亲知道病情。
此后,不仅隔三差五必须带母亲到附近医院打吊针,又带母亲住了4次院,而医疗费用的报销,早已达到极限。
母亲住院期间,我那辛辛苦苦挣来的月薪,即使不吃不喝,也仅够支付3天的费用。我花光了积蓄,工资入不敷出,四处举债向亲朋好友求援。
在一冬天的早上,医院催交钱催得紧,有一朋友也答应借钱给我,但他在外地出差,第二天才能返回,幸好,工资刚打入帐户。天气寒冷,我没用摩托,跑步到农行取工资,才取出不久,母亲打电话给我,说医院又催交钱了,快点返回。我急跑返回医院,因跑得匆忙,一不小心摔到在地,右脚踝外伤出血。还未爬起,一张迎面而来的摩托车紧急刹车,尽管车速不太快,在惯性的作用下,前轮还是刚好压到我的腿部肌肉部分,再次推击、挫伤我出着血的右脚踝。寒冷的冬天早晨,只感到一阵阵麻木隐痛。一群不相识但好心的人们立即围过来主持公道,问我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到医院检查。我试探着爬起来走动一下,尽管疼痛,但没伤到骨头,我心里急着我那重病在医院等着用钱的妈妈,我再到医院检查,我妈该怎么办啊?我强忍着疼痛,谢过大家,没跟摩托车主计较,拐着脚赶回医院交钱。
我的口袋里可以不装钱,但母亲时刻需要钱。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我每周只带2元钱的早点钱去上班,其余一切开支全靠稿费支撑。原因是,生活品已备办好,我一有空就拼命写稿,我的早点钱只要用两天即可,到星期二稿酬单能按时送到,星期三能取到稿酬。以酷爱业余写作"出名"但写作成绩平平的我,连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经常建议我"还要多读书、多学习、多向名刊大报冲击"的报刊界编辑朋友们,居然纷纷向我致电"告急":"近日我们非常缺稿件,请将你的稿件有空就赶快投来,在别处发表过的也没关系"。那种急切盼稿的语气,有如向即将告别人生的著名作家索要封笔之作。
果然,所投出稿件,命中率大大提高,连毫不相识的名刊大报编辑居然也将我采用了好几篇。尤其是本地的报刊,几乎每周都有我的文章。即使连我自己都认为写得很粗糙的文章,经过编辑不辞辛苦地加工、润色后,最终还是把我采用了。一颗颗同情之心,一份份善良之意,如一股股暖流,注入我的心田。很高的采用率,"雪片般"汇来的稿酬单,给了我经济上的有力支持。
永志难忘,还欠着母亲一道菜:猪脚煮"虎片"。母亲这生没吃过这道菜,有机会她也不敢吃,她病重时提出这道菜时,我一直敷衍着。我担心她不适应,吃后会催她过早走向不归路。在我心中,母亲能在这世上多呆一天都好,哪怕我遇到多大的经济困难。
母亲的最后岁月,我日夜陪伴在她的身旁。从母亲病危开始近两年的时间里,我和亲朋好友竭力挽留母亲,母亲还是走了,留下的是无尽的悲痛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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