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如花绽放

一月的竹花

老家的后面

有一片不大的竹园

常年绿着

竹园像一位安静的母亲

怀里拥着的

便是我们家的小院

大人说

竹子很少开花

一旦开了花

就意味着死亡

于是儿时

每当有竹子开花

莫名的伤感

便涌上心头

 

我结婚那天

母亲破例戴了朵花

二婶打趣说

真是老树开花

望着母亲苍老的面容

和那朵白发上的红花

我突然觉得

母亲就像一棵憔悴的老竹

开了花

拜堂的时候

我真想给母亲跪下来

跪给这棵

开花的“老竹”

 

是啊

竹子的年数到了

便开了花

用最璀璨的方式

走最寂寞的路

母亲也老了

但我却希望

她永远不要开花

我想永远

依偎在她碧绿的怀中

 

 

二月的梅花

当万物凋零

当冬雪纷飞

当寒气逼人

唯有

腊梅花

高傲执着的绽放

即使凋谢

也如诗中写的那样

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母亲

就是一株腊梅花

在艰难困苦中绽放

母亲是父亲的表妹

父母之命

她嫁入这个贫穷的家庭

婆婆死了

公公是瘸子

母亲来了

操持起所有家务

生养我们姐弟三人

 

记得小学

母亲起早贪黑开包子铺

记得初中

母亲在玩具厂踩缝纫机

记得大学

母亲去杭州做保姆

现在我们都工作了

母亲依旧

在竹器厂里编筐子

母亲啊

您什么时候能歇一歇

 

纷飞的白雪中

纷飞的腊梅花

快看

那一朵

多像母亲

母亲

腊梅一样的“花”

 

三月的迎春

泛黄的相册

锁住岁月里的瞬间

模糊的相片

勾勒出从前的新娘

照片里

是父母亲的结婚合影

那时的母亲

像迎春花一样

笑的灿烂

不经意间抖落的

满是春天的味道

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真美

细细寻找

一朵

两朵

三朵

．．．．．．

 

转眼三十年

岁月啊

褶皱了母亲的额头

斑白了母亲的双鬓

苍老了母亲的容颜

但是

楼房代替了瓦房

果园代替了荒地

大学生代替了文盲

三十年

母亲说

苦尽甘来

 

三月里

迎春花报春而来

春天来了

它便凋谢

没有落幕的惆怅

只有使命完成时

那一丝会心的微笑

母亲

何尝不是那朵

最美的迎春花

 

四月的杜鹃

每年四月

家乡的山坡上

火红的杜鹃花

漫山遍野的怒放

外婆的坟

坐落在半山腰

周围

一片花海

 

清明时节

细雨蒙蒙

母亲在外婆的坟前

默默的烧着纸钱

二十年了

时间老了

母亲也老了

 

外婆生病的日子里

母亲悉心的照料着

煎药

送饭

擦身

那时我们还小

那间弥漫着药味的房间

我们很少去

进进出出的

便是母亲

 

外婆

你在天堂还好吗

有时妈妈看您的照片

就会流泪

外婆

您活着的时候

妈妈照顾你

现在躺在故乡的山坡上

就让杜鹃花来照顾你

因为

杜鹃花

妈妈

都有一颗

质朴的“花心”

 

五月栀子花

漫天流霞里

五月踩着四月的尾巴

急匆匆的登场

这是一个醉人的季节

童年的栀子树下

母亲牵着我

栀子花瓣落在掌心

母亲说

做人要像它

洁白

无愧

 

三年前

一个大雨的夜晚

下班途中

弟弟撞了一个老人

年轻的他吓坏了

逃回了家

母亲硬是拖着他

跑了几家医院

找到了那位伤者

为此

家里欠下了几万的债

 

去年底

债终于还完

除夕夜

母亲破例喝了酒

我问她

您后悔吗

母亲说

这几年虽然辛苦

但我们全家人

问心无愧

 

人在异乡

好久没去舅舅家了

不知那棵栀子花树

还是否年年开花

又是否开的

和母亲的心一样

洁白

 

六月美人蕉

或许早已忘记

曾就读的那所小学的模样

但又怎会忘记

那片盛开在校园里的

六月的美人蕉

还有那个甜蜜的童年

 

美人蕉的花蜜很甜

我们翻过篱墙

折下花

贪婪地吮吸花蜜

夕阳拉长我们嬉笑的影子

身后

一地美人蕉的碎片

 

我们姐弟三人

在八十年代接连出生

贫穷的阴霾里

没有奶粉

没有娃哈哈

只有母亲的乳汁

 

多年以后想起

总觉得美人蕉牺牲了自己

给了我们一个

甜蜜的童年

而我们的母亲呢

何尝不是用自己的乳汁

养育了我们姐弟三人

鲜活的生命

 

艾青在《大堰河，我的保姆》中

曾这样写道

你用你干瘪的乳房

养育了我

每每读到这里

我就想起我的母亲

 

六月里

校园的美人蕉

依旧开着

天底下无数的“美人蕉”

也依旧开着

七月的合欢

七月到北京

看到一种不知名的树

在路的两旁开了花

哦

就是史铁生笔下的

合欢树啊

记得他曾这样写到

有人告诉我

母亲种的那棵合欢

开花了

我却不敢去看

因为母亲不在了

我摇着轮椅

来到母亲以前找我的那片林子

风

从树和树的间隙里吹来

一个声音仿佛在说

上帝看她太苦了

所以早早的招了她回去

 

记得去年春天

母亲打滑摔倒在台阶上

不省人事

三天后的清晨

母亲拍醒

守在病床前的我

母亲说

她好像一直在走

但总听见

有人在背后喊她

她回过头

看见我们姐弟三个

就舍不得再往前走了

我的眼泪

又一次止不住了

 

离开北京时

我买了棵合欢

我要把它种在院子里

一年一年

和母亲一起

看它开花

 

八月的荷花

荷花

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

粉红如画

微风吹来里的香气

一如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

莲子

被包裹在莲蓬中

不言不语

但孩子们知道

它是多么宝贝

莲藕

深埋淤泥中

节节相连

褐色的表皮下

却是洁白的甘甜

荷叶

绿如玉

大如伞

既是农人的天然雨伞

更是众多名菜的外衣

八月的荷塘

一身是宝

 

母亲

家里的好手

一切的家务

井井有条

母亲

家外的帮手

父亲累时

总有一双手

帮他撑一把

母亲

我们的最爱的大手

总在跌倒时牵起我们

总在无助时轻拍我们肩膀

总在难过时把我们拥入怀里

母亲

感谢您

你像无穷的宝藏

微笑等待我们开采

 

九月的桂花

两棵桂花树

站在老屋的面前

多年了

像两位沉默寡言的姑娘

但一到九月间

空气里蠢蠢欲动的

便是她们的味道

桂花开了

满枝的金黄

堆积着

飘动着

染透了整个秋季

 

母亲在桂花树下

铺一张塑料纸

簌簌的桂花落下

我们开始盼望

香甜的桂花糕了

母亲很会做桂花糕

一年一年

从我们儿时

到少年

再到我们离家远行

 

去年过年回家

母亲从冰箱里拿出

她九月做的桂花糕

我说

早不能吃了

母亲说

放冰箱里

可还是没留住

她望着那两棵桂花树

眼睛里写满遗憾

 

有首歌这样唱着

归来吧

归来哟

从少年到白头

母亲

我答应您

今年的九月

我一定回来

十月的菊花

十月

是菊花的季节

十月

是母亲做菊花茶的季节

从小到大

十月便是这样的

 

零六年大学毕业后

我进入了市区的高中任教

母亲高兴的像个孩子

零七年九月

为了爱情

我调进了另一个市的乡村初中

我没敢告诉母亲

十月间

母亲打电话来问

打你的手机怎么前面要加0

你在哪

 

母亲坐在那

一言不发

空气里只有沉默在蔓延

晚上弟弟告诉我

从市区高中到乡下初中

妈说你太可惜了

离家时

母亲没来送我

临行时

弟弟拿出一包母亲晒的菊花茶

我知道

母亲想让我记着

家乡的菊花香

记得保重自己

 

在海盐的三年里

我和妻子一直努力着

那包菊花茶

我也一直放着

虽然早已没有了香气

但沉淀进去的

是母亲无尽的包容

无尽的牵挂

 

后记：

   写完这十首诗，心里满是感激，满是欣慰。我辛劳而又平凡的母亲，终于能处出现在儿子的诗里，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这些诗中的内容，都是真实的，就像一张张我们家的相片，记录着一个个弥足珍贵的故事，也阐述着一个道理：母爱如花。

最后，祝愿你们的活动能取得圆满的成功！谢谢！

 

 

姓名：张平（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