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睡着,妈妈
哦!妈妈
我们已收拾停当
期待您的回来
期待您温暖地爱抚
和无尽慈和的目光
我们多么希望
那棵树一直枝繁叶茂
根须延伸,参天碧翠
被环拱围包
哦!妈妈
塔上的灯还一直明亮
那水上的航船永远不会迷失
还有那些路上的荆棘
和黑暗的丛林都会被照明
有了光明
那些暗伤也会愈合如初
哦!妈妈
我已经补好了摇篮
想躺在襁褓的怀抱里
吟听您动人的歌谣和催眠
我悸动的梦魇
渴望得到温情的爱抚
那些呀呀学语和蹒跚的脚步
一如就在眼前的无限思念
哦!妈妈
想一想春暖花开的季节
想一想那些鸟叫,生命的吟唱
我们期待蓬勃的奇迹
听一听这些喜讯
我们种下的五谷
已丰收囤积
您留下的蚕丝
已被织成五彩的衣衫
绿柳依依,流萤夜飞
那些你熟习的雏鹰
正翱翔于天地人间
哦!妈妈
金秋大地,枫林红染
我们的村庄还在述说故事
想想我们的蔬菜粮食
还有那堵老墙
那些成年旧事
就会象冬天的炉火
温暖我们归家的心情
哦!妈妈
今天,抱着您的身体真轻呀
抱着您,
我才知道一只老去的春蚕
和一截已燃尽的蜡烛
不要睡着,妈妈
妈妈!听听我们的呼唤
听听儿女们呼喊
不要睡着,妈妈
李建华
2009.9.23
别 离
我不能来看你们
是害怕牵动
害怕那些物事越来越老旧
我不能来看你们
是因为我熟知历史
熟知细枝末节
不能走进门洞
洒扫庭院
不能轻易擦拭过去
我曾经是主人
却一直在门外徘徊
许多次
我一只脚踏进
一只又赶紧退回来
我曾经是主人
许多次
我一直在门外徘徊
不敢扣门询问
我一直想来看你们
想看看日子
看看收成和年运
贴一幅招财进宝
六畜兴旺的对子
我一直想来看你们
想看看人情
再次熟读面孔
已不试图打捞
任云卷云舒
我想站在高处
阅读深邃空蒙
掐算未来
留下预言和禅机
我是已经出走的主人
许多次,走了几步
自然又回头张望
我是已经出走的主人
一只漂泊、受伤的蚂蚁
在水一方
月圆之夜
我独自望空嗟叹
又空劳牵挂
李建华
2009.12.28
回到土地上
回到村庄
回到土地上
漂泊的心情又得到安抚
那一棵桑树和梓树
正枝繁叶茂
丹桂葱郁
看望土地,看望老人
八十七岁的祖母面色红润
浑浊的眸子绽放光芒
父亲,在屋脚收拾农具
话很多,看得出他很高兴
我们来到土地上
我心虚四顾
流露一个不符合规矩农人的胆怯
地里,没有人唱劳动的山歌
从前,那是解乏的酥油茶
还等不到收获的季节
那些稻子正含苞待放
玉米粒虽天旱却依然饱满
我是吃着红薯长大的孩子
从路边走过
我听见红薯们躲在地里
偷偷嘲笑
那时候我很羞愧
回到土地上
我没能够亲自种下那些
各种色泽的菜蔬
汤菜半年粮
这是我们经年的成就
在四季的风声中
我们不停地收割农事
木柱上,铁器已经生锈
再已找不到那把
插在柱孔中的小刀镰
回到土地上
水边人家
岸边的柳丝轻垂水面
微风轻拂
有一种散漫
使心情少有的幸福
鸭子们在水里歌唱
与水共舞
这是我童年生锈的记忆
已是日暮黄昏
倦鸟思归
夜晚,我坐在田埂上看月亮
风很清
天空很高很远
那些蛙鸣的声音很大
到处都有虫子在鸣唱
我和王大爷在田埂上谈农事
谈村庄的红事白事
老人越说越兴奋
他虽孤苦伶仃
但看上去却很丰足
今晚的月光明亮
晚风习习
我要在这去年的稻草堆上过夜
哦!母亲,不要摇醒我
我要在这里梦见
我的白雪公主和七根火柴
常回家看看
回到村庄
回到土地上
幸福就在指掌之间
李建华
2009.8.10
三个母亲的下午
三个母亲围着炉子
唠嗑
年轻,面色红润
窗玻璃积满水花
一片模糊
母亲们间或悄声细语
显得神秘
三个脑袋凑在炉面上
又突然分离
像炸开的爆米花
前仰后合,笑声一片
这个下午,在温暖的房间里
三个母亲凑成了一台戏
这些细致的巧手啊
整个下午
都手执钩针
编织不经意的爱意
一边说长道短
不时地呵责
那些在身边串来串去
忘乎所以的捣蛋
和掩饰不住凶狠背后的宠爱
在这个冬日的下午
三个母亲,在一方天地里
围着温暖的炉火
照看孩子,一脸幸福
看上去,象母羊一样温情
李建华
2009.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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