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张月娥

　　醒来的魔镜

　　荆州，雄楚大都处，三国名胜地，享誉中外的历史文化名城。在这片物华天宝、风云际会的神奇土地上，发生了无数金戈铁马、惊心动魄的精彩故事，更是孕育了屈原、宋玉、崔道融等一批彪炳千秋的文豪诗人。然而"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2012年三月份的一天，我站在荆州区海拔度最高的三界冢，放眼远眺，漳河二干渠像一条巨龙蜿蜒爬行于葱绿的原野上；收眼近观，一口口池塘像一面面巨大的镜子一样镶嵌于田前屋后，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塘水闪着金豆般的光芒。水塘四周，紫玉兰袅娜地开着，茶花羞涩地打着朵儿，香樟树挺直着腰杆，像忠诚的卫士守护着一方的平安。突然，一声不知响于何塘的蛙鸣，像天籁，像梵唱，像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充溢于我的耳穴--这可是经冬历春后的第一声哇鸣，是昭示着春之序曲、夏之丰盈的蛙声啊！
　　镜头回溯到一年前。
　　辛卯年5月的一天，荆州市荆州区川店镇双台村书记曲红成扛着一把铁锹满腿泥浆地走在二组的田埂上，看到干枯的田沟、堰塘，因缺水即将枯死的上千亩禾苗，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想到要救活这些庄稼，必须从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外的水库引水浇灌（供不应求的春水量还难以满足需要量），每户农民至少要出4000元给水费（这相当于他们全年种田收入的三分之一），他的心刀割般疼痛……
　　5月底，荆州市国土资源局荆州分局局长张平带领副局长李茂柏及该局"三万"（万名干部进万村入万户）活动工作组成员在双台村进行了深入细致地调研，张平亲自执笔写出了4000字的调研报告：双台村为丘岗地势，地下水位深达70米以下，历史上就是多旱少雨不怕涝，近些年更是水资源缺乏，生态失衡……下一步必须要解决渠道、塘堰年久失修，排灌不畅的问题，切实提高蓄水保水，抵御干旱保障灌溉的能力……
　　入夏后，多种媒体开始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洪湖水位深不到半米，太湖、鄱阳湖、洞庭湖水缩减不足原来的30%，享有"鱼米之乡"美誉的江汉平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旱……
　　12月5日--8日，荆州市国土资源局荆州分局的周辉同、郭俊芝、肖辉三人参加了全区"三万"（万名干部进万村挖万塘）活动动员会和培训会。12月9日，荆州市国土资源局荆州分局局长张平、副局长李茂柏就带领该局驻村工作组成员会同川店镇三界村和双台村所有村干部在三界村村委会二楼会议室开会。从25岁起就在村委会工作的三界村党支部书记张道新，介绍起村基本情况时如数家珍：三界村位于荆州区的西北端，属荆州、当阳、荆门交汇处，总耕地面积6512亩，人均耕地5。2亩，共有水渠13条，全长21000米，其中已硬化9条计15700米，原有大小塘堰265口，现在80%已经於塞损毁，难以发挥蓄水保水灌溉的作用。因为多种原因，30余年来一直都没有维修过，我们欠水利建设的帐确实太多了……听完两个村的情况汇报后，张平局长对工作进行了周密部署：全省从本月5日起到明年3月，开展"万名干部进万村挖万塘"活动，荆州市委决心在此活动中走在全省的前列，我们局工作组争取带领双台、三界两个村走在全市的前列。修沟渠、挖塘堰关乎农业发展，农民增收，关乎民生改善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一定要竭尽全力，务必落实到位。工作组要紧密依靠村委会，实事求是，因地制宜，为农民朋友排忧解难。对参与塘堰建设的农户坚决做到送方案，送资金，送技术。同时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建塘过程中，因为轧路、占田、堆土等有可能引发的矛盾纠纷及时消灭在萌芽状态。发动群众，苦战百日，不获全胜，决不收兵。张局长掷地有声的话语赢得了阵阵掌声。
　　从12月10日后，工作组组长周辉同就带领郭俊芝、肖辉一起开始走村串户，与农民群众开展了面对面，手拉手，心连心的沟通与交流。经过一周的宣传发动工作，广大群众懂得了"三万"活动的意义，了解了国家强农惠农富民政策，打消了疑虑，消除了"等、靠、要"的思想，积极投入到兴修水利"毛细血管"的活动中来：
　　三界村五组的赵德银揣着早就写好的申请书，要求投资数千元，修建一口不小于五亩面积的水塘；
　　双台村二组的曹忠超，房子垮了半边无钱维修。但当工作组与村干部带着大米与食油去慰问时，他紧紧握着肖辉的手说：你们真抓实干，与我们贴心贴肺，就是借钱我也要先把塘整好；
　　双台村二组的汤成家想修建水塘，又担心几个村民会因春天抗旱纷争的事不配合，工作组及时地家家上门，化解了他的忧虑，他干劲十足地甩开膀子动了起来……
　　群众发动起来后，该局又给这两个村解决修塘资金6万元，还联系好了1台挖机（一种小型铲车），3台推土机，并利用该局在土地政策掌握、耕地保护、整理土地方面的业务优势，做了大量合理规划测量，有效利用土地的"智囊"工作，全村整修塘堰活动就这样热火朝天地开展起来了。
　　2012年1月初的一天清晨，气温零下二度，窗户玻璃上全是雾气，路两边的菜地满是白霜，小水洼、小水沟已结了厚厚一层冰。通往三界村八组的乡间小道上，一辆摩托车驮着三个人颠簸着前行。走着走着，车子渐渐不听使唤，原来是驾驶员周辉同双手冻僵已使不上任何力气。为了不耽误池塘的测量划界工作，周辉同、郭俊芝、肖辉三人只好一路小跑赶到目的地。寒冷的冬季，像这样的"路上奇观"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他们仨借来了一辆八成新双轮摩托车；为了缩短与村民的距离，他们仨买来雨衣、雨靴、电棒、胶鞋，把自己武装得与地道的农民兄弟一样；为了深入了解情况，调动农民积极性，他们仨走访、慰问村民50余户；为了活动扎实有效，他们仨"抛弃"了家人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一天，郭俊芝的妻子突发疾病，被送到荆州医院紧急救治。女儿、女婿长年在外工作，住院治疗的妻子多么希望老郭能在床旁端茶送药地照护几天呀！可是老郭只在医院待了半天，安排好姐姐来照料妻子就急匆匆赶回川店了。不是老郭不想护理妻子，实在是他心里装满了"塘事"，家事只得无暇他顾了。有人问工作组组长周辉同说：你这样没日没夜地操劳为了啥，真的是为了树红旗，当先进？老周扑实地回答道：我都快退休的人了，荣誉对我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这里土生土长，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就应当为村民多办点实事，为水利建设夯实些基础。
　　2月19日，我们跟随着张道新书记去参观6组姚万炳家的水塘。停车走下碎石铺就的公路后，但见树木蓊郁，芳草如茵，一条两米来宽有点坡度的土路曲径通幽，路两边银杏笔立，楠木苍翠，凌霄藤自由地攀附，四季桂绽放着芬芳，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树巅上嬉戏、欢叫，有4、5个村民正在砍枝、挖树，准备将树移栽到城里卖上个好价钱。嗬，好一个丘陵原生态植物园啊！如果不是带着任务来，我定会在这儿好好浏览一番。顺着土路约摸走了二分多钟，我就看到了花木掩映下有一口新塘像刚出浴的美人一样清新、爽洁，似乎还散发着新土的芳香。这塘底部平整，护坡光滑略斜，面积三亩上下，池周围堆土多达三尺高。可以想象，前些日子，这里一定是机器轰鸣，人声鼎沸。挖机挥舞着巨大的臂膀，有时捞起塘底的淤泥，有时铲起垮掉的坡土，而人们手持铁锹，在塘的边边角角，挥汗如雨地与机械竞赛着……我们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五十岁的姚万炳感慨地说：整修水塘是我们早就想做的事。感谢上面领导急农民所急，想农民所想，办了一件大实事，让我们觉得田有种头，心有盼头，这塘不仅仅是建在家门口，更是建在我们农民的心坎上呀！
　　至2月20日止，双台村与三界村共疏挖塘堰52口，面积地170亩，超额完成了计划。虽然在挖塘堰的活动中取得了一些成绩，这项工作也会暂时告一段落。但是工作组和双台村、三界村村委会的一班人知道，农村水利建设工程永远不会竣工！下一步他们将按照谁出资，谁受益，谁管护的原则，签订责任状，确定管护人，明确管护方案，创新管护机制，让农户自建、自管、自用，最大限度调动受益农户的管护积极性，把塘灵活用好，扎实管好，防止出观渗漏、淤塞、水质不良等状况，让塘堰发挥长期作用，恩泽一方百姓。不仅如此，下一步该局还准备向省政府申请几个项目，在土地整理、迁村腾地，提高耕地产能方面大做文章，为进一步合理利用土地、降低农业生产成本、增加农民收入作出有益的创新的尝试。
　　采访时，村民们对"挖塘堰、强基础、惠民生"的"三万"活动举双手赞成，并寄予了美好期望--
　　中学生李强说：过去常听父辈说起，他们小时候经常在池塘洗澡、游泳、摸蚌、采莲，塘水清亮得能照见人脸上的酒窝，总以为他们在吹牛。现在我相信了，还过几个月，我也可以在塘里戏水、捉鱼了。
　　老党员周文新说：没想到我这一生还可以看到水泥路通到田头，大水塘建在门口！今年如果再遇到旱情，我就可以直接抽水浇灌了。
　　村主任张新华说：塘堰像一面镜子，你对她哭，她就对你哭；你对她笑，她就对你笑。
　　而在我心里，我想塘堰就是一个魔法无边的魔镜，她一直在我们的身边，一直未曾离去，冥冥中一直在为我们祈祷。她不过是沉睡了几十年，现在醒来的她一定会施展魔力，全方位护佑我们的幸福生活。愿她的面庞永远这般亮泽，愿她的滋润永远这般温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和同伴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三界冢，与父老乡亲告别，乘车返回荆州古城。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心有灵犀，就在我拉开车门抬脚的那一刻，伴随着阵阵春风，传来一曲铿锵有力的打夯号子声：
　　挖塘堰呀嘛火嘿
　　惠民生呀咿火嘿
　　工作组呀嘛火嘿
　　干劲大呀咿火嘿
　　……

　　作者系荆州市荆州区国土局监察大队大队长张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