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古道觅骁将
作者简介:欧阳运森,男,湖北枝江人。生于1943年冬,欧阳修第38代后裔。1968年毕业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副研究馆员,中国档案学会会员。曾在先祖欧阳修任县令的夷陵(湖北宜昌县)任县档案馆馆长,欧阳修文史馆馆长,副县级干部,现已退休。1999年10月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有文化散文集《沧桑寻梦》,2000年10月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有文集《荆门雄风》,2005年12月远方出版社出版有文集《欧阳修家世》。另有《魂系故园》、《盘古经典总汇》等专著问世。
杨大异墓
夷陵埋忠骨 英名垂青史
具有2200多年历史的夷陵,胜迹遍及全区各地。即使在深山古道,也不难行觅。位于西北边陲的偏远山区樟村坪镇,亦毫不例外,这里就长眠着一位在中华民族战争史上永垂千古的杨家将领。
樟村坪,史称樟村铺,为东湖县的38铺之一,因以前在该坪的村子里长有一棵巨大的樟树而得名。清同治三年(1864)《东湖县志》载:樟村铺,去城275里,原名黄柏,今改。20年前,我这个当年的夷陵兰台令——宜昌县档案馆馆长,竟在馆藏的历史档案中发现宋代著名杨家将领杨继业的裔孙杨大异之墓,就安葬在樟村坪镇境内大荒头村的深山里。
杨大异墓碑高2.2米,正中刻文是“南宋故始祖杨公大异之墓”,右联是“醴陵传祚家声远”,左联是“荆楚发祥世泽长”,横联“杨公佳城”;始祖妣郭氏和宋氏该为诰封夫人;还有由20世孙、远安县庠生杨德柏撰,21世孙杨世鼎书写,19世孙杨禹松负责搬运的《始祖大异公墓志铭》碑一通。《墓志铭》载,杨大异的后裔已迁往荆门、钟祥、东湖(夷陵)、南漳、当阳、远安,居住乡村。
杨大异,字同伯,南宋大理寺丞,南宋宁宗嘉定十三年(1220)进士。先世原籍弘农(今河南灵宝北),十世祖杨祥公,因避中原丧乱南迁,遂定居醴陵。杨大异从胡宏受《春秋》大义。授当阳(一说衡阳)主簿,职务与现在的常务副县长相当,有惠政。历任浙江龙泉县尉,主管军务,继而履行县令之职管理政务。后施惠政,惹恼提刑官赵与篲,被调任荆湖北路峡州远安(一说安远)县尉,管理县内军务。
远安县内有峒寇(山洞里的土匪)扰民,官兵致讨,积年弗获,檄大异往治之。大异以一仆负告身自随,肩舆入贼峒,传呼尉至,贼露刃成列以待。徐谕以祸福,皆伏地叩头,愿改过自新。留告身为质,偕其渠魁数辈出降。以赏迁吉州户曹,管理户籍,后又改任广西经干之职。
理宗嘉熙三年(1239),大异时任四川制置司(维护地方秩序的机关)参议官,北兵入成都,大异协助制置使丁黻(fú)共同进行巷战。兵败,丁黻战死,大异身被数创,倒地而绝,全部殉难。次日,宋军前往收尸,大异忽然苏醒,得脱险。被晋升为朝奉郎,即员外郎之职,官四品。
宰石门县,就除通判溧阳,摄州事,皆有惠政。离任之日,老弱联名上书,要求他继续留任,大异易服潜去。擢知登闻鼓院,迁授任大理寺丞,为正四品,专门审核天下刑名。凡发现定罪有出入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详明,务必刑归有罪,不陷无辜。皇帝召见大异,他极言时政得失。由于违背了宰相的意愿,被调任澧州知州,为从四品官。有一次宋理宗向宰相问起杨大异:“是四川死节更生者杨大异耶?论事剀切(kaiqie,切实、直接了当),有用之材也。”宰相回答:“是(这)人尤长(擅长)于治(管理)民(百姓)。”命给予使者符节,令其出使,进直秘阁、调任广东提点刑狱兼庾事,管理司法事务。
任内多次平反冤狱,又常有正直言论,招致某些大臣不满,遭排挤,初到广州,系囚者多为农民,地方官借故勒索,被诬下狱。大异多予释放,并约定交税期限,按期缴纳。嗣又调广南西路提刑狱兼漕庾二司,类似现代的省高等法院院长之职。大异在两广时,先在曲江张九龄故宅建湘江书院,继在桂林创建宣城书院,以纪念张栻与吕祖谦。两广邻海,幅员数千里,道不拾遗,报政为最。年未满六十即请求致仕(退休),不允。
四上奏章,除秘阁修撰、太中大夫(四品),提举崇禧观、醴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当时,皇帝对品级低的官员赐穿紫袍,赐佩金鱼袋,称作“赐紫金鱼袋”。归里第,与居民无异。学者从之,讲肄谆谆,相与发明经旨,条析理学。食祠禄者二十四年,卒,年八十二。子杨霆、杨霖。杨霆(字震仲,江陵府通判)的生平在《宋史·忠义传》里有记载。
《宋史》这样评论杨大异:“正论之在天下,未尝亡也。……大异节义如此,宜其善政之著称于世也。”
赫赫杨家将 代代立战功
一代英雄杨衮:杨衮生于乱世的残唐五代,他自幼随父学刀,后又向神枪手夏书棋学枪,向飞锤将金良祖学锤,练会全身武艺,名震中原。他曾与刘知远、高行周结拜为兄弟。后来刘知远当上后汉皇帝,时逢辽兵进犯中原,杨衮联合了三十六寨兵马,在火塘寨自立为火山王。打出“扶汉灭辽”大旗,一举打败辽兵。但是他也认清了刘知远并非明君,拒不接受皇封,仍归火塘寨而去。精彩情节有“杨衮大战李存孝”、“五龙二虎逼死王彦章”、“真杨衮义收假杨衮”、“火山王战败辽太宗”等。
二代英雄杨继业:杨衮之子杨继业,娶妻佘赛花。夫妻二人归宋后,南征北战,威名远震。杨继业为边关八大令公之一,人称杨令公;佘赛花生有七子,并收一义子,人称佘太君。辽兵犯境,潘仁美挂帅,杨继业为前部先锋。他带领七郎八虎大战金沙滩,救驾立功,大郎、二郎、三郎死于战场,四郎、八郎被辽兵所俘招为驸马,五郎出家为僧,潘仁美官报私仇,乱箭射死七郎,杨令公被困两狼山,碰碑而死。
三代英雄杨延昭:描写的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宋代名将杨延昭抗辽御敌的故事。主要故事是杨延昭、寇准与奸臣潘仁美、王强及萧太后率领的辽国兵马的激烈冲突为主线,并通过“审潘洪”、“黑松林”、“云南发配”、“牤牛阵”等单元。其中人物:杨延昭大智大勇,寇准多谋善断,孟良粗中有细,焦赞义气为先,潘仁美阴险狠毒,王强笑里藏刀等。
四代英雄杨宗保:杨延昭二次挂帅后,内奸王强设计,将杨延昭骗入司马府,杨延昭所骑白马跑回天波府。王强阴谋暴露,劫走杨延昭,又被边关将杨兴救回,王强逃回辽国。杨六郎因中蒙汗药,卧病不起,孟良为救元帅,化装潜入辽邦,盗取“雌龙发”,并得到宝马金枪。杨元帅病愈后,带孟良、焦赞去探天门阵,孟良受伤,跑到五台山,巧遇杨五郎,得知要破天门阵,须有“降龙木”。孟良前往穆柯寨借木,不成,搬来少帅杨宗保。杨宗保招亲,女将穆桂英归宋,代理元帅,指挥全军。时逢杨宗英下山认祖归宗,通过他收降辽邦女将姜北平。穆桂英又请来大刀王兰英,杨宗保巧遇任宝童,最后“少八郎”聚会,大破天门阵。多次陷害杨六郎的王强也死在杨家将之手。
五代英雄杨文广:杨文广于山西鹅头寺学艺八年,身兼文武,英勇无敌。时有南唐后裔李青造反、称王于安徽寿州。杨文广挂帅,率领寇成、庞悦、狄龙、朱朗、杨金花、狄凤等文臣武将共讨国贼。连破三关后,收下南唐女将吴金定为妻,宋军节节胜利。不久,因狄龙丢失军粮,杨文广身受毒伤,宋军受挫。浑天侯穆桂英及时赶到前沿,送来军粮,并请出“双绝少女”曾凤英替文广疗毒治伤,使宋营军威重振,一举攻下二龙岭,活捉李青,得胜还朝。征南过程中,狄、杨产生了误会。
六代英雄杨怀玉:宋军征南,杨金花夺帅印,狄、杨两家产生误会。狄青避祸隐匿,夫人双阳公主入西夏不归,西夏联合四国兵马,以替狄家报仇为名大举反宋扰边。杨文广被困庆州,孟通江闯营搬兵,焦通海阵上中毒砂,杨怀玉冒名投亲盗解药,弄假成真,收妻孟九环。杨五郎收养狄青之孙狄难抚,授绝艺赠枪、马,命他下山保宋。大智王设圈套骗狄难抚挂西夏帅印与杨家为敌,穆桂英被困迷羊谷险丧性命。杨怀兴抢粮鞭打亲爹,狄难抚误杀呼延云灵再铸大错。曾杰两次盗宝枪,五凤楼救友。穆桂英跃马石城取环州,杨五郎下山,金丸破银䥽。小矬子访狄青,平西王二次出世,狄、杨合好,狄难抚归宋。围秘营生擒鄂厉虎,大破火龙车巧占青冈峡,义释大智王逼退西夏大军。
七代英雄杨士瀚:宋神宗时,北方泥雷国等十八国联合反宋,铁雷率二十万大军进攻中原。太平王杨怀玉与太子慈云奉旨出征,不料被困在泥雷城中,大将魏化回城搬兵,皇上命杨怀玉三子、震北侯杨士瀚带兵扫北。引出了杨士亮黑水国招亲,杨士瀚大弯国巧遇四弟杨士鹏,卖宝剑西番招驸马,得宝幡火烧铁雷,杨怀玉、孟九环夫妻重逢等情节。杨家将历尽曲折,得胜还朝。
八代英雄杨金豹:宋哲宗时,杨士瀚战死疆场。其妻陆云娘和儿子杨金豹也失踪多年,只有其女杨彩凤还在府中。时逢佘太君一百五十岁大寿,皇子赵佶到天波府贺寿,于后花园调戏杨彩凤,被王兰英打跑。赵佶恶人先告状,皇上要杀王兰英,家将杨开胜劫法场救走王兰英。太君辞朝,全家要回故土西宁。途中多次遇险,终化险为夷。出家为道姑的陆云娘与杨彩凤母女重逢。红梅童子杨金豹下山,原来他在辽东铁砂山八宝灵云洞拜李长庚为师,学会一身武艺,此番在凤翔府力杀四门,认祖归宗。杨门女将回到西宁。
九代英雄杨满堂:宋徽宗时,杨满堂奉老太君之命进京探亲,途经飞鹰涧,救下芷兰公主,并结识了神秘的少女萧玉姣。萧玉姣行踪难测,既刺杀太后与公主、陷杨满堂入狱,又协助杨满堂大破双峰寨、借路一卷山、智取太原府,令杨满堂难辨敌友。在宋辽交战中,杨满堂被萧玉姣毒刀所伤,生命垂危。深夜中,萧玉姣潜入宋营,为杨满堂治愈毒伤,并表露真情。原来与大宋为敌者是玉姣的胞姐萧月姣。玉姣深明大义,愿里应外合,协助宋军夺回雁门关。最后杨家将得胜还朝,满堂、玉姣喜结良缘,太君含笑归天。
十代英雄杨再兴:杨再兴出世,与罗延庆因发生口角,两人小校场比武。岳飞兄弟几个也进京夺武状元,牛皋误认为杨、罗两人夺状元而战,便与杨、罗比武,关键之时,岳飞赶到一会杨再兴;众英雄大闹武科场后,杨再兴和罗延庆,四处游荡,后组建义军占驻九龙山抗金。岳飞率大军路经九龙山,二会杨再兴,岳、杨比武,岳飞收降杨再兴。杨再兴在岳飞帐下屡立战功。杨再兴误走小商河,被金兵乱箭射死。
北宋著名文学家、夷陵县令欧阳修,称赞杨业、杨延昭“父子皆名将,其智勇号称无敌,至今天下之士至于里儿野竖,皆能道之。”宋元之际,民间艺人把杨家将的故事编成戏曲,搬上舞台。到了明代,民间文学家又把他们的故事编成《杨家将演义》、《杨家将传》,用小说、评书的形式在社会民间广泛传播。
杨家祠堂内 牌位有大异
雁门关下的山西代县,有一个以杨家祠堂而闻名的鹿蹄涧村,村里1000多口人,其中一多半都是杨家后代。杨家祠堂始建于元代,是国内现存最完整的一座杨家祠宇。因杨业死后被追赠为“太尉”,谥号“忠武”,他的后代以此题祠名为“杨忠武祠”,俗称“杨家祠堂”。忠武祠是杨业的16世孙杨怀玉(与第6代北宋杨怀玉同名)于元天历二年(1329)奉圣旨修建于此。
忠武祠占地1.2万平方米,祠对面楼台三间为祭台,上有颂德楼题匾。祠堂门前筑台阶24级,阶下有石狮一对蹲居左右。祠门三间前檐各悬金字巨匾一面,中书“奕世将略”,左书“一堂忠义”,右书“三晋良将”。门楣上立一龙盘兰底大匾,上有“忠武祠”三个金字。后院,有正殿五间,中额书“忠勋世美”,廊前双柱上有一副木刻金字楹联。
祠里保存有一轴十分珍贵的杨族史卷。这轴族史卷全长2丈7尺。宽1尺3寸,以素绢为幅。是杨业及其后代子孙、宋代显官功臣杨延昭、杨存中、杨克让、杨时、杨大异的传、画和赞。卷首为南宋孝宗皇帝于乾道元年(1165)四月十五日加封杨存中为昭庆军节度使的黄绫敕牒。敕文的后面还有尚书等10余人奉旨降敕的署名。
为守先祖墓 后裔居夷陵
由于杨大异在荆湖北路峡州远安县任职,又在四川立过战功,所以他58岁宦返归隐后,决定留居峡州(夷陵)。他捐款修缮夷陵大王铺(今属分乡镇)文昌阁,并于此讲析理学。
杨大异死后,其子孙将他安葬在夷陵关隘险要之地大荒头村的深山密林之中,这里“来龙蜿蜒,青龙白虎环护有情”,是一块风水宝地。从此,杨家将的后裔就这样代代相传,在夷陵定居下来。
杨大异的后裔颇多,遍布夷陵各乡镇,其中有一支的派辈为“志元昌禹德泽兆兴宏先……”。他们居住的地方,多以杨家湾、杨家畈、杨家冲、杨家河、杨家老屋等命名。杨姓较集中的雾渡河镇还分别建有杨家大庙和杨家小庙两座宗庙,解放后该地有以杨氏宗庙命名的大庙乡、大庙公社、大庙管理区、大庙办事处、大庙大队、大庙村和小庙大队、小庙村等。有的后裔还能讲述他们的老祖宗杨大异当年捐款修缮夷陵大王铺文昌阁的事迹,背诵清同治三年(1864)《东湖县志》记载杨大异写的诗歌《驻金紫山接诏》:“峰峭瞻天近,臣微感遇隆。有山皆紫诰,无地报丹枫。帆挂三巴水,旌摇万里风。玉门遥在望,效死不言东。”
此诗的题目在《杨氏族谱》中记载为《诰封金紫大夫记恩诗》,大荒头村有碑刻记录,夷陵区档案馆有案卷可查。每到清明节,全族的子孙们都纷纷到杨大异墓前踏青扫墓,烧香祭祖。
杨家将的后裔,至今流传着一个从来不看《金沙滩》这出戏民间传说。因为他们不愿回忆祖先悲伤的往事,更不愿让这惨烈的场面再去搅扰祖先的在天之灵。他们期望的是没有侵略,没有战争,只有和平与安宁的世界。
凝聚在杨家将传说故事中的前仆后继、忠心报国的伟大精神,是千百年来中国人面对外族侵扰和西方列强欺凌,反抗侵略、保家卫国、追求和平美好希望的一种寄托。为了追求这种希望,杨老令公战死了,杨六郎、杨文广继承遗志继续战斗;男人牺牲了,佘太君、穆桂英等女人继承遗志继续战斗;主人战死了,杨排风等家丁、丫环也要继承遗志继续战斗。在中国历史上,凝聚着这种忠烈家风的事例绝非杨家将一家。仅在杨氏祖籍的山西,就有薛仁贵、薛丁山、樊梨花的薛家将和呼延赞、呼延灼的呼家将。这些家将的传说和故事,相互辉映,充满了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
杨家将以及薛家将、呼家将已远远走出历史的范畴,而升华为一种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鼓舞一代又一代中国人。
大荒头村杨家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