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所遇合皆成境界
郑韵扬
天气好时,校园里总会见到不少小贩,摊开一张张新得发亮,描红画绿的牛皮纸——武大手绘地图,还有诸多明信片、相册、书签、装饰画……游客免不了驻足,一番讲价,满载而归。只有以这里为家的人才知道,有些风景,永远不会出现在明信片和地图上,却是最美。
譬如春天,人人都知道在樱花盛开时去观赏,同时自己也淹没在人潮中喘不过气来。不若早些就关注,看紧裹的暗绿花苞,渐渐暗绿中冒出暖色,远望似有轻纱笼着,然后变成一朵全开的被一束欲绽的樱花簇拥——晨光未照到的一刹那,满眼清冷似雪。或是去寻校医院旁的早樱,绯红似火,锯齿形的花瓣一层层密密重叠;枫园的垂枝樱垂下嫩粉色的帘幕,被一枝殷红的碧桃刺破,背后还有松柏青翠欲滴的底子;行政楼边的一株,花瓣细碎圆白,花蕊却鲜绿鲜绿。
樱花谢了,窗口的珞珈山却刚开始换春衣,仿佛一块深绿的原玉中生出许多黄绿未匀的玉髓来。情人坡下梅花早已落尽,全堆在土堆上,真正教人明白“香冢”一词。李达小树林开了成片的淡紫色鸢尾,弥漫着稠酒般醉人的香气。草丛总是瑟瑟摇动,发出簌簌声,过了许久,才露出小鸟一抹淡灰色的胸脯。
盛夏的灼热在蓊郁中翻滚。教室窗外垂下一小片爬山虎,叶子被阳光照得透明,宛如翡翠。暴雨时沿着情人坡外沿走,一溜万年青中间剖开了一道门洞,上端枝叶还连着,停下脚步俯身窥探,老图碧蓝色的琉璃顶便似嵌在了这天然画框里,被雨水搅得与天地融为一体。往东湖走,路上水漫过了脚踝,居然还看到一只小螃蟹。走到凌波门前豁然开朗,茫茫水烟隔着清晰冷硬的铁栅栏,益发浩淼。湖上,豆大的雨点一刻也不停地砸向水面,噼啪轰响,水天皆是灰蒙蒙一片,远处堤岸上有人独自撑伞伫立——竟是“大雨落幽燕”的味道。
秋日的阳光催开了血红妖娆的彼岸花,不少人此前一直以为她只存在于书中。
梧桐的落叶在夜风中翻卷,随手拾起一片,只见油绿、果红、秋香色和咖啡色揉在了一起。
枫园的枫树也红了,胭脂一般,奇的是并排的那几株,绿的,橙的,黄的都有。
严冬某天清晨,撩开水墨竹图案的窗帘,触目一片莹白,连那低矮的枫园食堂在玉树琼枝掩映下也有了几分山野人家的趣味。正是怪来诗思清人骨,门对寒流雪满山。那一日梅园的梅最美,容颜之冷仿佛凝了一层薄冰,搭配后面一树墨绿,却又成一幅温润的国画了。
恍惚间有些明白,为何生于天府之国、阅尽仙山的郭沫若,会盛赞当时建校不过八年的武大为“物外桃源”——与其说是为那“宏敞的校舍”、“畅茂的花草”、“浩渺的东湖”,莫如是为“太平时分在这里读书,是有福了”。
就仿佛老图的碧琉璃顶,孤高耸立如转经筒,转不动山,转不动水,只在心境物境遇合的一刹那转动岁月。
家在珞珈,莫说把握不住过去,触碰不到未来。这里,是你的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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