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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叔的承诺
发布时间:2016-01-13 16:45:49来源:荆楚网进入电子报
  憨叔是我的邻家的一个叔叔,晒得酱紫的圆脸,膀粗腰宽,声如洪钟,一米八的大个子杵到哪儿都很显眼,是一个朴实憨厚的庄稼汉。"憨子"是村里人给他取的绰号,因为他总是一副热心肠,喜欢帮助别人,且说话算数,讲信誉。喜欢管闲事,为人仗义,出了名的憨厚老实,不怕吃亏,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是憨叔在方圆百里有很高的威望。
  憨叔跟娟婶结合完完全全是源于他给明伯的一句承诺。
  明伯和憨叔的从小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发小,早些年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参军入伍,从部队退伍后他们一起创业,买了一辆货车跑运输倒腾山货做点小生意。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那天他们开着满满一车山货进城贩卖。途中遇上暴雨,山路湿滑,一个急刹车失控的大货车滑下了山崖。当憨叔一瘸一拐血淋漓地从碎石坑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满车的山货都七零八落的泡在雨水泥泞中,大货车的前轮也坏掉了。他发疯了般在货物堆里扒出血肉模糊的明伯,大声呼救。附近的村民赶紧帮忙抬着不省人事的明伯送到镇上的医院。
  由于失血过度,明伯昏迷不醒,经过一番抢救,明伯勉强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对病床前的憨叔说:"我今年36,过不了这个坎儿了,兄弟,对不住了,我走了娟子和娃娃都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他们……"话还没有说完,明伯就合上双眼。
  明伯走了,凑钱买的车摔坏了,借钱收的一车山货也毁了。明伯的尸骨未寒债主们就围在明伯的家里,可怜的娟婶失去了丈夫,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吃奶的孩子,肚里还怀着一个。债主们见明伯死了,生怕娟婶跑了收不回钱,他们纷纷拿着欠条堵在家里。一身孝服的娟婶红肿着眼,面对债主们的威逼,她拿出一瓶农药来。
  "啪"的一声瓶子掉在地上,彪悍的憨叔突然闯进来打翻了娟婶手上的农药。
  "你们这不是趁人之危吗?不就是几个钱吗?非要闹出人命是吧?"憨叔虎着脸怒气冲冲地吼道。
  "我们的血汗钱也不能打水漂啊。"有人小声地嘟囔。
  "你们的钱一分都不会少,要钱的找我。吐个唾沫砸个坑,放个屁也得响个音!!!我老憨保证说到做到,以后明子的帐我来还,他的老婆娃子我来养。"憨叔拍着胸脯大声说。
  "你说的是真的?"催账的人面面相觑。
  "我憨子长这么大没有说过空话,句句当真。"憨叔瓮声瓮气地说。他打开了口袋掏出一叠钞票。"他的钱不都投到生意里了吗?一下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有人不解的问道。"听说憨子为了凑钱把他家的果林低价贱卖了!憨子娘死活不同意呢,这头犟驴真是亏大了!"
  在憨叔的帮助下娟婶渡过难关。半年后,娟婶婶即将临产,憨叔为了履行明伯临终的嘱咐决定娶将要生产的娟婶。这一次憨叔的反常举动再次遭到全村人的鄙视,他们不理解憨叔放着村里那么多年轻漂亮的黄花闺女不娶为什么要娶两个孩子的寡妇。
  "憨子就是实心眼儿,为人太仗义重信誉,所以总吃亏。"村里的老人一边喝着憨叔的喜酒一边摇头叹息。
  憨叔娶了娟婶,照顾明伯生前留下的两个孩子,还把明伯的父母当成亲人一样悉心照料。砍柴、犁地、插秧、割麦各种脏活累活大包大揽。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孩子渐渐大了,为了供孩子读书憨叔在农闲时候来到建筑工地打工,一个人养活一大家人呢,憨叔身上的担子重着。
  "这个憨子不容易啊!替别人养老婆娃子,这到底图个啥?"村里人都笑话憨叔迂腐老实,同情他的遭遇。
  孩子渐渐长大了,在村人的闲言闲语中渐渐知道了一些事,也不叫憨叔"爸爸"。因为负担重,憨叔和娟婶重组家庭后也没有要孩子。屋漏偏逢连夜雨,几年前的一个冬天薄命的娟婶因患肺癌去世。当时两个孩子一个读高三,一个读高一,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憨子,你把他们两个娃娃养大已经仁至义尽了。一个农民没有别的门路,以后就让他们自己去奋斗了。"村里人看到憨叔日渐衰弱,两鬓斑白驼着背就劝说他不要再管两个孩子了。
  "帮别人养大娃子,指不定老了也靠不上,不如歇一歇,撒手不管算了。"憨叔的大哥也强烈建议不要再管那两个孩子。
  "我说的话必须得做到,我没有多少文化,只认死理,做人就得讲信义。"憨叔倔强地说。这一次他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买了祖屋给明伯的大儿子凑大学的学费。
  前几天回老家遇到憨叔,他已不复当年的彪悍威武,变成了一个清瘦驼背的小老头儿。听村里人说憨叔现在可得意了,两个孩子都考上大学在大城市安家了,接他去大城市享福他不去。憨叔终日守着田地。有人外出打工丢了土地,他把土地视为珍宝,天天和土地打交道。
  在故乡的小路上我与憨叔擦肩而过,他背着一蛇皮袋子土豆吃力的走。"憨叔啊,这么多年你吃苦受累到底为个啥,把他们养大不就是让他们给你养老吗?"我不解地问。
  "我啥也不图,就图一个心安啊,答应你明伯的事情我做到了,算是问心无愧了。"憨叔一脸傻笑。看着眼前这个憨厚朴实的小老头儿我的心不禁一热,憨叔不憨,他比谁都清醒明白。他坚守一生最宝贵的品质是诚信,用自己的言行践行一生的承诺。

(作者:李微  编辑:张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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