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写:记者张庆通讯员王雅丽
■时间:6月20日14:30
■地点:楚天都市报一楼大厅
■讲述:李双千
■性别:男
■年龄:55岁
■文化:高中
■职业:下岗待业中
李双千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时,显得十分紧张。他一直不敢确定自己的故事是否值得前来讲述,他一再问我:“既然是讲述情感故事,应该不局限于爱情方面的事吧?”在我作出肯定的答复后,李双千欣然地吐出了一口气。因为他要讲述的这段真情,的确与红尘男女的情爱无关,然而却比爱情更难得,这是一段普通人之间互相关爱、互相帮助的真情故事。
晴天里一声霹雳
我自小就患有小儿麻痹症,是三级残废。但我并没有感到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年轻时,我爱好广泛,下棋、游泳,什么都学,什么都会,而且比一些正常人学得更好。我从来不因为自己是个残疾人而放低对自己的要求。记得1991年刚买了麻木时,我什么都不懂,腿脚又不方便,一下子就把车子给开翻了。好多人都对我说:“你这个样子是没法开麻木的。”但我偏不信。车翻了,扶起来再开,再翻,再扶起来。最后,我终于稳稳当当地把麻木开上了路。
选择开麻木,也是不得已为之。那年我下了岗,妻子的单位也垮了,我实在找不到别的生计,只好起早贪黑开着麻木挣一家四口的生活费。十几年来,我们夫妻二人从来没有过早的习惯,也几乎不买新衣服。妻子老是捡亲戚朋友的旧鞋穿。但我并不怨天尤人。我们一家人虽然不富裕,但在精神上却是富足的。妻子贤惠、善良、勤劳、能干,两个孩子听话、聪明、好学。我没读过什么书,只希望两个孩子能有知识。两个孩子是我的精神支柱,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希望和未来,这个家就是我全部的生命,为他们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
2003年春天,接连发生了三件大事。先是政府禁麻。我们一家人就靠我开麻木的钱过活,挣不到钱了,我们一家人要怎么生活下去呢?然后是房子拆迁。不仅没了收入,我们连安身之所都快没了。再就是儿子高考。儿子读书一直很用功,高考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道关口,作为父亲我多希望他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啊。为了不让儿子分心,我在他学校附近给他租了一间房,还让妻子也住过去陪读。家里只剩下我和女儿。我心里装满了忧愁烦恼,却没法向人诉说。我开着麻木一天到晚在大街小巷里穿梭,时时感到自己要崩溃了。
古道热肠陌生人
那时我住在武昌区积玉桥一纱新村,5月23日,社区干部上门动员我交车。我一想到交车后的艰难处境,还不等他们开口,泪水已经不自主地流下来了。我一个人苦点无所谓,可我怎样对妻儿负责啊。见我这样,他们没有说一句强硬让我交车的话,而是一个劲地安慰我说:“你不要伤心难过,我们不会抛弃你们的。”听了这番话,我心里略略平静下来。
第二天,我开着麻木,像做梦似的在街上转了一天。直到深夜,我仍然不想回家。夜深人静,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夜风阵阵袭来,我多希望它能吹走我心中的忧愁啊。这时,一个妇女叫了我的麻木。她上车后,发现我情绪低落,关切地问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收工呢?”也不知为什么,我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情绪的出口,竹筒倒豆子般把我心中的烦恼全告诉了这个陌生人。
她到了,下车后,她没有马上走掉,她留下来足足安慰了我半个小时。她说:“孩子高考,关键靠他自己努力,你只要尽了做父亲的职责,照顾好了他,问心无愧就可以了;禁麻拆迁,这是政府为了城市发展而做出的正确决定,要相信政府。有好多人都和你一样的处境,他们不都在努力度过难关吗?”她这几句话,真是句句都说到了我心坎里,我的心结被解开了,或许事情真的不会像我想的那样糟糕吧。
我不知道这个陌生妇女的姓名和经历,但我真的非常感谢她在我情绪最低落时对我的鼓励。
雪中送炭度难关
5月25日是交车的日子,社区干部个个都快忙昏了。一见到我,他们赶紧拿凳子给我坐、倒水给我喝。因为办手续的人太多,他们怕我挤着摔着,我真有点不好意思。考虑到我交车后,一家人失去了生活保障,社区特地向区残联建议重新对我的身体状况做出评定,将我从三级残废转为了二级。转成二级残废后,社区在我原来低保生活费的基础上,连续两次上调,我的家计终于可以维持下去。
去年夏天特别炎热。就在武汉进入持续高温后的第一天晚上10点,社区的万书记送了一瓶酸梅膏来我们家。她还叮嘱道:“你们不要太节约用电,要多吹吹电扇,千万别中暑了。”那时候,我们那一片房子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到处是碎砖烂瓦,就是白天走到我们家来都挺不容易的。晚上路就更难走了,路灯早就停了,根本就看不清路,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来的。
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在我们搬家前夕,我又不小心把手摔成了粉碎性骨折。社区的肖主任知道后,赶来看我,还硬塞了100块钱给妻子,说:“买些排骨回来煨汤给他喝吧。这样好得快些。”
在大家的关怀下,我没了后顾之忧,儿子也很争气,终于如愿考进了理想的大学。在房子的问题上,社区里也对我采取了减税照顾政策。9月份,我终于租到房子搬了出来。
好公仆急人之难
我们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春节时,念大学的儿子放假回家后,一家四口住在一起特别拥挤。儿子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拥有自己的住房啊。”听到儿子这话,我特别惭愧。我开始想,究竟到哪里去找个房子呢?我想到了政府提供的廉租房。可惜的是,今年的租期我已经错过了。无奈中,我突然想到了吴天祥同志。对吴天祥同志的事迹我早有耳闻,但却从来没和他接触过。我鼓足了勇气,给吴天祥同志写了一封信,信里详细地写出了我们家的困境。
不到一个星期,吴天祥同志就推了个自行车来到了我们家。我们租住的地方连门牌号码都没有,吴天祥肯定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才找了来。他了解大概情况后,记下了我隔壁家的电话号码。第三天,吴天祥打电话来了。他说:“现在有一个房子,不收房租,但它是个楼房,你的腿脚不好,住楼房行吗?”我一听,喜出望外,连忙答应了。没想到,吴天祥同志比我还急,他当时就和我约定了看房的时间。
到了那天,吴天祥找了一个车过来专门接我们去看房子。上了车之后,吴天祥才告诉我:“这是我姑娘的房子,你先住着吧。”我真没想到这不收房租的房子竟是吴天祥自己的房子。
吴天祥递给我一串钥匙,他说:“你们再看看,钥匙先给你。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他走到门口,又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他说:“你们回去的路费没带够吧?”说罢,吴天祥开始搜全身的各个口袋,终于搜到了几十块钱,交到了我手里。今年三月份,我们家终于搬进了那所房子,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这几个月来,我常常失眠,躺在床上回想过去这一年里经历的事,不由得感慨万千。再想到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们,心里更是涌动着说不出的感动。如果没有他们,真不知道我们这一家人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
人们常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可李双千的故事里,却出现了那么多中送炭的人。他们有的是普通的街道干部,有的是国家级劳模,有的则是和李双千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虽然身份不同,但在他们身上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他们都拥有助人为乐的热心肠。
李双千说:“我不知怎么报答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教育孩子好好读书,将来可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一句实在话,道出了一个老百姓最朴素的感激。
曾有人感叹,这世上好人越来越少,人与人之间越来越生疏,越来越冷漠。今天看了李双千的故事后,您的看法是否会有一些改变呢?
[记者手记]比想象中温暖
楚天都市报记者张庆
在讲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时,我们常将叹息压在“冷”和“凉”上,却忽略了与其并存的“暖”与“炎”。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开始不断交流上当受骗的经历,在生活的禁忌里加上越来越多的条目。地上有包不能捡,路人给的东西不能吃,手机不可以借给陌生人用。就在一座座人际间的壁垒被竖起时,我们的确越来越安全,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远,心也越来越孤独。
当有人遇到困难时,很多人不是不想帮,而是不敢帮。因为路边乞讨的残疾人,也许正被一个犯罪团伙控制;在汽车面前抱脚倒地的老婆婆,也许是“撞猴子”;街边卖花的可怜小女孩,也许下一秒就对你口出脏话。可是,就是在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环境里,依然有很多人冒着被骗的危险,对陌生人伸出援手。这样的社会现实,其实要比我们想象中温暖。
就拿李双千碰到的那个陌生女乘客来说,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李双千是编故事想骗钱。可她却在深夜的街头,陪他谈心,化解他心中的苦闷。因为有太多乘客抢劫麻木的案例,李双千也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乘客的关怀是别有用心。可是他们都没有,他们付出关怀,接受关怀,尽管对方只是陌生人。
在繁杂的都市中,保持警觉是必要的,但千万不要草木皆兵,本末倒置,最终让自己身上厚厚的盔甲隔断了人际间的温情传递。
[读者评说]世上没有教育不好的学生
昨天见报的是《让每一个孩子都灿烂》,以下是读者的读后感。
楚天都市报记者张庆记录整理
袁本珍(58岁,退休教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胡毅老师解少年学子成长之惑,如细雨润物滴滴入心。未成年人的教育除了学知识外,首先是学会做人,胡老师抓住了要点,善于发现学生的闪光点让其发扬光大。学生遇到一个好老师会受益一辈子。
刘义忠(65岁,退休教师)作为一名退休的老教师,看了这篇讲述,非常感动,也非常欣慰。教育要体现以人为本,那就是热爱学生,全面关爱每一个学生,首先教会学生做人。让阳光普照校园,使每一个孩子都灿烂。
顾璇(21岁,学生)世界上没有教育不好的学生,只要像胡老师那样真心去关心、了解学生,宣扬学生的优点,正确对待学生的缺点,每个学生都能成为积极自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