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观舆丨“最丑军训服”体现“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荆楚网（湖北日报网）舆情分析师 徐芳

一觉醒来，山东轻工职业学院即将入学的新生“天塌了”。近日，山东轻工职业学院发文，号召大家为2025级新生挑选军训服装。由于6个参赛作品“各具特色”，吸引了上百万人投票。截至5月24日中午12点投票结束，共有313万余人参与。评论区里，网民纷纷调侃“大家真是不辞辛苦地做坏事”“人在添乱的时候一点都不嫌累”，生动体现了“一方有难八方添乱”的网络狂欢。

三百万网民严选新生军训服

5月22日晚，山东轻工职业学院在其微信公众号上，以《新生军训服，由你说了算！》为题，公开征求学生意见，让大家从该校首届军训服创意设计大赛决赛的6件作品中选出自己最心仪的军训服。校方设置了投票渠道，每人可以投票一次，时间至2025年5月24日12点结束。据学校官微介绍，该活动系首次举办，分为初赛和决赛，通过初赛选出了6组作品，由模特身穿样衣接受大众投票。

军训服创意设计大赛的初衷是让学生们投票，为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票选出学生们心中最好的军训服，但本应面向校内学生的投票链接，经学生转发至社交平台后迅速发酵。在校方公开的6套作品中，06号军训服最受网民关注。迷彩拼接军绿的设计风格，加上大臂、胸部、腿部的几个大口袋，被戏称为六套中“最个性”的军训服，引发全网围观。截至5月24日中午12点投票结束，共有313万余人参与，其中272万余人投票给了最显眼的6号军训服，被称为“网民严选”。在社交平台，身穿该迷彩服的女模特苦笑着发布视频表示：“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一定给我投过票。”

客观来说，这本是学校尊重学生意愿、颇具创意的活动，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随着投票链接被学生转发至社交平台后，情况逐渐失控。大批网民得知此事后，纷纷涌入投票通道，打着“其他学校的学生也是学生”“上过学的也是学生”“工作的学生也是学生”的旗号，让原本面向校内学生的投票变成了全民参与的娱乐活动。

“一方有难八方添乱”的狂欢

秉持着“自己淋过雨，也要撕别人伞”的娱乐恶搞心理，许多网民号召“给学校一点土味震撼”，将选票投给了“丑得很端庄、丑得很时尚”的06号作品——多口袋设计被调侃为“能装下整个青春的零食与倔强”，而迷彩元素则被赞“军训服的灵魂所在”，印证了网民对“硬核实用美学”的偏爱。网民以“助力每一个梦想”为名玩梗，在评论区开心留言“一定要学弟学妹们穿上啊，莫辜负了心意”“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最团结的”，让这场投票脱离服装本身，成为了全民参与的黑色幽默。

但也要看到，不少网民为校方的创意活动点赞，这背后是网民渴望被尊重、被理解的心声。毕竟在大多数网民的学生时代，可能自己无法选择穿什么样式的校服、军训服，因此，此事更多地触发了网民对校园服装的回忆和共情，想要“好好补偿一下学生时代的自己”。有评论文章称赞，山东轻工职业学院的公开投票，恰恰是从本心出发，尊重学生、服务学生，让学生拥有对学校服装的参与权和选择权。尽管最后发酵成了网民的网络狂欢，但体现了真情实意、尊重学生的本心。难怪有网民评论“真的希望院校领导能落实下去这个投票，满足学生自己的心音审美和自己的想法”。

在这场网络狂欢中，还应该肯定校方的与时俱进、管理民主透明。不论是校服还是军训服，由于过往的一些相关舆情，在学生和家长心中难免留下了统一定制、样式老套、质量差、价格虚高的刻板印象。而此次参与投票的6组军训服作品，各有不同的设计理念，严肃正式的大赛叠加大众投票，让学生参与其中，更能让学生信服。无论衣服样式的美丑，还是选择样式的决定过程，都公开透明，不失为一次校方与学生的良好互动。有观点称赞，这次237万网民的集体选择，打破了传统模式。学生和家长在这件事上有了话语权，是教育的进步。

全民狂欢下仍有多重问题待解

都来“撕伞”谁来给后来者“遮雨”？在这场网络狂欢中，“撕伞文学”（即‌“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把别人的伞撕烂”‌，通过黑色幽默方式表达一种感同身受的报复心理）被演绎得淋漓尽致——许多网民以“过来人”身份调侃新生，“当年我穿得丑，现在轮到你们了”“这届学生终于被‘制裁’”。这种戏谑心态成为投票传播的核心驱动力。再加上短视频平台鬼畜视频、表情包等二次创作，加速了事件的病毒式传播，最终演变为现象级的网络事件。也许有网民单纯地认为自己只是“凑热闹”，但对于未入学就先“被编排”的新生而言，恐怕是苦笑大过真的满意——“天塌了”不说，如果真是06号作品被选中，这以后买还是不买、穿还是不穿，都是问题。

当公共事务遭遇“娱乐至死”该怎么办？尽管投票已结束，校方却陷入两难的抉择——若采纳投票结果，新生穿着争议设计亮相，可能引发大家的不满；若推翻结果，则违背“由学生决定”的承诺，损害公信力，甚至引发舆论反噬。此次事件暴露出网络投票的局限性——低参与成本易滋生娱乐化，数据真实性难以保障，最终导致专业议题在公共传播中失真。当公共事务遭遇“娱乐至死”，既体现了当代年轻人对严肃议题的另类表达，也是网络时代集体行为的缩影。那么，校方将选择权交给公众时，是否预判到网络传播的不可控性？对此，教育专家熊丙奇表示，学校开展这样的评选活动没有问题，但在投票行为的具体设置上，应该再理顺规范。如果票选新生的军训服，投票对象应严格限定为新生，而不是让高年级学生选，更不是让网民来选，这样或许更能保障学生的基本权益。

流量狂欢后应该吸取哪些经验教训？南方都市报评论文章指出，此事给学校提了个醒。军训是学生接受国防教育的基本形式，具有其严肃性。在校方的军训服设计要求中，“鼓励融入时尚符号”“可国风可现代”，难免就消解了其中的严肃性，引来大波网民参与。这不是说不能追求外观好看，而是军训服自有一套审美标准，同时也更加关注舒适实用程度，只有着眼于此，才能被大家一致认可、真正叫好。熊丙奇则提醒，在流量时代，需警惕有人效仿类似投票，在网上恶搞奇怪的投票内容以求引发关注，对此现象应该坚决杜绝。

专题：东湖观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