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黑夜不像黑夜,身边的老婆鼻息绵绵。偶尔夹着梦话喊着“哥哥”。可怜的老婆,做梦也在念着她亲爱的哥哥。我不禁一丝苦笑,轻轻的把她箍在我身上的手拿开。又缓缓抽出被她压住的双脚。夹好被她甩掉的被子。坐在床头。远处的灯光斜斜的透过玻璃门照在门下一块。不远处有对面住户传过的QQ滴滴声,间接巡夜治安的摩托声。偶有几声小儿哭啼。我实在难以入眠。
抽出一根“555”的香烟,在不甚亮堂的房子里。借着透进来的光芒寻找打火机,在深圳这片距家遥远的地方,我很是贫穷。唯有一次性的打火机却堆成了堆头。这只因平时总想戒掉抽烟的习惯。但每次临烟瘾发作,又忍不住买烟。买烟时身旁又无火。一来二去,就积攒了不少的火机。随手在桌上,椅上摸索总能找到一,二。我按下火机,一股赤黄火焰冲将出来。点燃了我嘴中被口水浸湿的烟头。陷入沉沉的思索中。
己是公历2007年的元月底,再过十几天就是农历新年。我有一种想回家的冲动,想带着我的老婆,好想回到阔别十年的家乡。可是,纵然回了,我还是要离开哪里,这又有何意义?在这中国独有的“春运“期去费尽心思搞几张火车票,挤在汹涌的回乡潮流中回去。享受短短的亲情,沐浴十来天家乡的风光。年过月尽,我还是得再从南下的千万大军中挤上挤下。只为了短暂的十几天?这又何苦。更甚,我从千万人中挤来挤去,又何如?那渴望以久的亲情,能照在我身上么?一个让大人失望透顶的游子,回到家中,看着那失望,失落的眼神。比孤独,孤苦更难忍受。人不怕苦,就怕没盼头。衰莫过于心死。
我的家乡,在团风县方高镇神仙寨脚下。那里四季分明。春天山青田地秀,青翠的小山。郁郁葱葱的神仙寨,田里开满了金黄的油菜花。一片片的铺满了田野,爬到了山地。青青的杂草从田埂边冒了出来,绵绵不绝走向小山,跑向天际。淳朴的乡人,牵着水牛在池塘边上饮水。一个冬天没有啃到青草的水牛,就像一个热恋的少女看见的刚回家的情郎,眼睛发出了激动的光芒。蝴蝶在草中花中穿梭着,停停飞飞。湾子里的槐树开满发雪白的花,一窜窜的掉湾了树梢。艳溢香融的梨花,落英缤纷。正映了“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那里的夏日,瓜果满田地,一块块的甘蔗地成了,绿色的环保房。水田中的绿悠悠的秧苗在欢快的成长。村童穿着短裤在山上放着牛,在树上摘“知了“。或是跑到不远的地里采几个黄瓜,掰几根甘蔗。身上满是着欢快,得意的神采。到了,偏晚。太阳近了地平线。袅袅炊烟从一家又一家的烟囱升起,直到消失在蓝蓝的天空下。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明亮的月亮斜斜挂在天边。打谷场上一堆又一堆的稻谷,被庄家汉拿起了萝筐,板车,运回家中。田里或是变成成片的稻谷荐,或是被老农开垦出种下了油菜。撒下了种子,也撒了希望。树叶,开始一片又一片的飘零。天凉好个秋,夜开始漫长了。深冬,登神仙寨顶。但见“原驰蜡像“天地间一片苍茫。银妆素裹。雪花剽飘然,盖满天地。日子一天天过,不再下雪了,天却一天天冷了起来,偶有几天,当池塘里都会冻结起来。最冷的季节过去了,在外打工的游子们也背着大包小包在节前赶回了家。春节也就不远了。噼噼的鞭炮,香甜的鸡汤,粘粘的糍粑。在“恭喜发财“声中渐渐过去。离家的游子又将远游,到广东,东,上海,浙江去寻找梦想……
很甜蜜也很无奈,这种生活不属于我,我是无家的浪子,无去可归的游子。在外累了的游子还可以在回到家,而我的家在哪里。十年前的冬天,我扛着包,走了,头也没回的走了。那时,走出家乡的我想着,是另外的一片天地,想的是美好的生活。“往事己成空,还如一梦中“几度梦回故里。故里的房屋在风雨漂摇中倒塌,变成了残垣一堆。半人长的蒿草长满了中庭。想起了那首著名的汉乐府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 ,采葵持作羹。
羹 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台湾的刘墉说有的人把家当成一座房子,走到天涯海角都想着那“家”。其实,那房子是与故乡的纽带,维系,我曾是那里人。九岁时,父亲走了,长眠在山里。母亲为了抚育我,却了他乡。这里己无我的亲人。我却是那样的难以忘怀。
小时,在门前的小水沟曾是我在暴雨后的乐园。纸叠的小船顺着溪水,载着它划下小池塘。湾湾的梨树伸向了池塘,我曾在那里跳高,甚至拱起了屁股,向下便溺。被下田回来的爸爸一顿饱打。翻过后山,就能看见一溜开的学校。学校用石头砌起的围墙里,在四周种满了各样的树苗。在那里,完成了我的启蒙。“a,o,e”响片了课堂,飘向了田野,飘向了中华,却没有回来过。
我不会忘记,1996年我带着对新生活的梦想,走出了家乡。却寻找人生的梦想。呼呼的汽车。载走了我,有兴奋,也有怅惆。那时的我,不明白这里不再属于我了,尽管我己生活了14年。
在新的地方,我不再有了欢笑,没有了纯真。开始知道什么是屈辱,学会了仇恨,学会了愤怒。为了自尊,我用洋镐砸过人,用西瓜刀追到人家家里过。也用菜刀砍过警察。那里,没有爱,只有仇恨与愤怒。还有暴力。在那几年中,上学是我最快乐的事。我的成绩不好,但我很开心,校园成了我临时的家,周六周日我是不愿离开那里。而寒暑假,不得以而离别。毕业时,我坐向开往渐江温州的大巴,就再也没回过那里。黄州遗爱湖边的水利电力学校,一所快关门的中专。
那一年,我砍了警察,开始了逃难生活。在武汉江夏区。我的堂叔,也就是我爷爷的侄子。当年我爷爷的弟弟,因为无父无母流落到这里,在这里就留了下来,没想到坟也留在了这里。我的堂叔也在这里安了家,如今不会再讲家乡话了。他们是不会再回去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在这里的几个月,我很开心,也很失落,这里很好,可惜,不属于我。
我走了,来到深圳,进过工厂,做过苦力,蹲过牢房,跑过业务,卖过手机,电脑,。人间的冷暧,世态的炎凉。让我明白了老子为何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理会到“天地棺材盖,地是棺材板;喜怒衰乐事,都在棺材里”几分无奈,几分心酸,几分调侃。唯苍凉者知。
有一天。在一个叫横岗的地方,我遇上我现在的老婆,一个同样来自神仙寨脚下的女孩子,她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她,我开始有了爱,忘却了心酸,又有了家的感觉。
前天,看发哥的“监狱风云”里面的龙哥说“人最惨的就是生无扎根处,死无葬身地”。我的浊泪轻轻滴过胸前。我有一个我爱的人,这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的归程。
一起努力,工作,拼搏。有了宝宝,我们再回去建设我们的家园。
老婆,还在睡梦中,呼呼的沉睡着。天快亮了,我也困了,搂着老婆温热的身子,我带着希望与梦想走向了明天!
爱,就是我的家园。
作者:仇笑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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