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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30年前我高考 梁西皮

发布时间:2008-03-24 16:25:00 来源:

  1978年,我还在蒲圻一个"三线工厂"当工人,这个厂要死不活,我也跟别人一样无所作为地活着。但是,有一些活动已经暗地里发生,我从蒲圻一个朋友家里借阅了几本"禁书",《茶花女》、《美国悲剧》、《烟》等,我流着眼泪看完《茶花女》,并熬了几个通宵抄下它。我们还在夜里偷听留声机,一遍一遍地听"夜半歌声"、"天涯歌女"这些"靡靡之音"。须知,在"文革"遗风尚盛的形势下,我们的如此作为还心有余悸,思想上确实有点越轨了。
  由于消息闭塞,不晓得当时国家政治上发生了什么,恢复高考大概是一种动向吧。而我还处在狭隘的精神桎梏中,刚经历一场恋爱的挫折。女朋友报名参加了第一年的高考,我却没有一点尝试的勇气。当时还有点小肚鸡肠:她考上了自然能摆脱我和难堪的处境,若考不上那就得委身于我了。结果她没有考上,仍不能继续我们的交往。"弱国无外交",你在活得窝囊的时候,你在人生处于低潮的时候,怎能奢望拥有起码的尊严呢?
  这个时候的我,虽然很不得意,但已经从情感中自拔,已经有了上十万字的写作练习,并开始有了点个人思考。如我在给同学的一封信中写道:"我们的知识太少、眼界太小、处境太差,因此很不容易。由此我很惋惜这次没有进行入学的尝试。当然,今后若肯用功,或许会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常想,姚雪垠要待他完成《李自成》的数年之后再来着手《天京悲剧》,莫非偌大的中国就只他一人获有历史小说的专利权,难道没有人现在就开始《天京悲剧》的写作乎……"
  1978年的高考我有所动心,真的想藉此改变一下处境。但我没有一点信心,明知道这是不能为而为之。自忖,连她一个高中生都没有考上,我初二还没有上完哪还有戏?即使考上了,政审也通不过,就像十年前参军因家庭出身偏高而落选一样。虽然鼓足勇气悄悄报了名,却没有复习资料,也不愿让别人知道我在复习,不然以后更丢面子。说实在的,当时没有高人指点,而只是个人挣扎,也就是打了一场几无准备的必败之仗。
  有一篇手稿无意中记下了当时的情景:"我每天清晨都在考场附近的水西门城门里临阵磨枪,温习功课。我坐在青石板上,从碧绿的陆水河上吹来阵阵清风,城门洞里不胜凉爽,偶然有人牵着毛驴、担着竹器,下渡船从城门穿过。啊,我虽不才,名落孙山,却也体味了一番乡试的情调。"
  考试结果有些意外,强项语文只得了50多分,弱项数学只得了4分,地理和历史居然都过了60分,心想早知如此,我要努力一把真还有点希望哩。难得的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自我放弃了,后悔已经没有用了,求学再也不可能了。我只有选择对调来改变自己的命运。1979年11月份,我终于以"个人问题无法解决"为理由调回了武汉。
  现在回顾当年,历史进程没有显著的记忆,但从遗留的个人手稿中还可以看出时代的变化在我心里掀起的波澜。
  我写过1979年春节元宵灯会的欢乐场面:舞狮、玩灯、划船,蒲圻县城洋溢着一股春潮,让人感到压抑很久后的开放。"花灯上写着'大闹春耕'、'进行新长征'、'落实政策,改善生活'……是热情的赞美、是激情的呼吁,在浓厚的乡土气息中,夹杂着新时代的民族风貌。我未曾见过闹元宵的情景,这在文化大革命前怕是一年一度的吧,以前说这是迷信,不,这是农民在春风萌动大地时所展示的激昂喜庆精神,这是几千年来我们民族传统的文化源流,这也是中国农民在新时代所焕发的光彩吧。假如这样的自由也要剥夺,假如这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精神生活也要非议,那农民不就太痛苦了吗。十年的愚弄,民族的灾难,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记得当时有个同事叫马立人的(现在新加坡)当众说过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如果有一天罗时汉写的东西能够发表了,那就说明文艺真的解放了。这话竟成了一句预言。(本人有当时的准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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